?”
顾不言一声轻笑:“一块儿长大之人当属兄妹,亦或姐弟,可即使兄弟姐妹也终须分道扬镳各自嫁娶,又何谈不分彼此?”
少年上前一步,据理力辩,“我与小姐并非兄妹。”
“是吗?”
顾不言的语气不疾不徐,“你既不甘做护卫,亦不想做兄长,那你能做你小姐的什么?”
“我能……”少年瞬间哽住。
一时面?色涨红,双拳紧握。
既气恼,又羞愤。
许多事?能想却不能说,能盼却不能求。
否则便是身份的僭越,便是非分的觊觎。
气氛犹如凝固了一般。
两人再次沉默对望。
刀枪箭戟在对望中已刺杀了千万遍。
片刻后少年僵硬一笑,好似重新振作:“其实小姐早就向我道明心意,待金家事?情?了结,她便会跟我回梦家庄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以前我们不曾分开,往后亦不会分开,所以,还请顾大人莫要真将我家小姐当成?外?室,我家小姐不会做任何人的外?室。”
他目光灼灼,语气铿锵,眉眼间净是坚定之色。
他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说出这番话么。
这是他的警告,也是他的炫耀。
他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这个姓顾的,小姐的心里不会有旁人,小姐的归处也与旁人无?关?。
顾不言的面?色果然冷下?来。
那彻骨的冷意犹如冬日寒雪,缓缓飘落,再一寸寸冰封住大地,直至天地间再无?一丝暖意。
“你今日过来,谢恩是假,示威是真吧?”
他眸色狠厉:“竟还妄想回梦家庄,你以为梦家庄还有你的容身处?”
“顾大人莫要在此危言耸听。”
顾不言嗤笑一声:“当年梦无?影的仇家可不止屠了梦家,而?是屠了整个梦家庄,你若回去,那些幸存下?来的乡民会视你为故人呢,还是仇人?”
少年怒目而?视:“你竟敢妄查我父亲。”
“何谈妄查?”
顾不言的语气不疾不徐:“当年你父亲深受叶开将军赏识,一直供职于神机军中,后叶开在碧逻城自戕,神机军投降,你父亲趁机潜逃回乡,这才招致整个梦家庄被屠,事?关?朝局,故,本座不得不查。”
少年听得眉头微蹙,一头雾水。
他自小逃亡在外?,孤苦伶仃,只知父亲被仇家赶尽杀绝,却从未知晓父亲生前事?。
“父亲当年竟也到过碧逻城!”
他不敢置信,转而?又问?:“究竟是谁杀了我父亲,谁屠了梦家庄?”
顾不言答得利落,“不知。”
随后瞟了眼少年腰间长剑,语带嘲讽:“听闻梦家小儿根骨绝佳,曾被其祖师爷赞为‘骨骼清奇,后来佳器,他日必鹏程万里光耀门楣’,更听闻,梦无?影之长剑乃由千年玄铁锻造而?成?,出神入化削铁如泥,一度被江湖人士奉为‘王者?之剑’,只是没想到啊,如今长成?的梦家小儿不仅剑法不济,且还拿着?一些破铜烂铁壮声威。”
他朝他逼近一步,双眸如淬了毒:“就凭你这么个小儿,还想带着?主?子回梦家庄以护其周全,岂非是做梦?”
少年蓦地握紧腰间长剑。
握得手臂也暗暗发颤!
梦家剑法艰深难悟,他确实不曾领会其要义。
而?“王者?之剑”也在父亲死后流落江湖,不知所踪。
他仅凭一腔热血传承父亲遗志,一路跌跌撞撞小心摸索。
却没想到,这腔热血竟成?为被嘲笑的由头。
“我敬你一声‘大人’,还请你,”他狠狠咬了咬牙:“也回以尊重。”
顾不言毫不退让:“若非看在金毋意的面?上,你早死在了诏狱,连性命都是本座的,何来底气索要‘尊重’?”
“位高权重之人果然是不同。”
少年忍着?火气后退一步:“看来,我当好好去感谢我家小姐。”
说完再次抱拳,道一声“告辞”,转身就走。
刚行至门口,他又蓦地止步回眸。
门口的光线落到他背上,将他劲瘦的身影投到地面?,显得愈加颀长而?执拗。
“京城乃小姐的伤心地,不管是不是回梦家庄,待事?情?了结,小姐也必会与我一起离开。”
他咧嘴一笑,露出嘴角的虎牙,“还有一点须告知顾大人,小姐喜欢看人笑,尤其喜欢看我这样的笑,顾大人成?天板着?一张脸,确实是太冷了。”
他说完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转身出屋。
那迈出的步伐里也隐隐透着?无?尽的得意。
顾不言驻立屋中,静静地立了好一会儿。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个姓梦的却挑起他心头滔天怒火,一时竟差点令他失控。
他转身步回案前,随手抓起案上毫笔,狠狠一握,那毫笔瞬间在他掌中断为两节……
出屋后的少年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脚下?生风,满心怒火。
恨不能烧了这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