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提起食盒匆匆进屋,甚至也不与金毋意对视。
“都这?个时辰了, 小姐快些用?膳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在桌上布开。
“我也没有太饿。”
她看向少年:“你可?有用?膳?”
少年扭头去拿餐具:“没有, 我一直在等着?小姐。”
“那我们就在这?儿一起用?膳吧?”
他应了声“好”,却再无多话。
待布好饭菜, 二?人在桌前坐定。
他这?才?抬眸看她:“刚刚, 顾不言可?有不轨之举?”
他神色郑重,整个人好似也变得老成。
金毋意面露疑惑:“梦时, 你可?是生气了?”
他一顿,竭力压下情绪:“我就是……担心小姐。”
“不用?担心,我好着?呢。”
她给他碗里夹上菜肴,“刚刚顾不言一直在抄录文书,我则在旁给他研墨,他并无什?么?不轨之举。”
少年瞥向案角湿乎乎的砚台,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他又低头往嘴里塞了口米饭,食如嚼蜡。
“白日里,我也一直在担心小姐,生怕出什?么?差池。”
金毋意微微一笑?,“我正要与你说白日里的事呢。”
于是一边用?膳,一边将那许之墨的狼狈细细道来。
说到?曲折处,她目光灼灼神采奕奕。
令他心底的愁绪也跟着?一扫而空。
顾不言走出很?远后仍能?听到?身后那二?人的说笑?声。
虽听不清具体语句,却能?听到?“小姐”、“梦时”之类的称谓。
他暗暗握紧拳,一张脸冷硬似铁。
江潮见主子面色不善,只当是被那梦时冲撞了。
出言相?劝:“那姓梦的这?般不知礼数,大人不如干脆将他赶走算了,任他去外头自生自灭。”
顾不言深吸一口气,“罢了,以蓝色杜鹃花的调查为重,旁的皆是小事,勿要再生事端。”
江潮撇了撇嘴,“也就大人有这?般心胸。”
顾不言懒得与他啰嗦,阔步行至大门外,提腿上了马车。
江潮挥鞭赶车,朝城中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达顾府时已?是二?更。
那冯氏今日本犯了偏头疼,须得卧床歇着?。
却不想,丫鬟秋玉从外头探来消息,称公子在张府的宴席上宣称自己?养了外室,眼下城中各茶肆酒馆皆在对此津津乐道。
老太太惊得连头疾也痊愈了。
从午后开始,便一直在家等着?儿子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二?更。
顾不言刚进府绕过照壁。
冯氏便由秋玉搀着?迎出来,开口便问:“子仁,你当真养了外室么?,可?是养在那世安苑里?”
顾不言一怔,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
“母亲是从何处听来的?”
“我能?从何处听来,自然是秋玉打?听来的。”
冯氏死死盯着?他:“你可?别不承认。”
顾不言冷冷觑了秋玉一眼。
随后出言安抚:“母亲不用?担心,咱们进屋再说。”
待进了屋,冯氏一刻也不想多等,“你可?要老实交代。”
顾不言自知瞒不过冯氏。
屏退左右后,“噗通”一声跪地,“儿子轻薄无行,望母亲责罚。”
烛火摇曳,映出了男儿结实的后背。
冯氏怔怔看着?儿子:“你当真养了外室?”
他垂首答:“是。”
“当真养在世安苑?”
“是。”
“你不愿与那魏姑娘订亲,便是为了那外室?”
他沉默片刻,仍沉声应“是”。
冯氏心头五味杂陈,“你先起来说话吧。”
他不起来:“母亲还未责罚儿子。”
“你这?孩子,未必还讨罚了?”
“儿子辱没顾家声望,该罚。”
冯氏叹了口气:“顾家几经波折,莫非还要被‘声望’二?字所?累,如此,那些罪岂不是白受了?”
他抬起头:“母亲的意思是……不怪儿子么??”
冯氏慈祥地笑?了笑?,上前将他拉起来。
“儿啊,为母只是一时觉得突然,又怎会真的怪你。”
“起先我还一直操心你的亲事,生怕你因你父亲那桩旧案而绝情绝欲孤苦一生,如今晓得你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他心头顿生愧意,却又不便说出实情。
只得道一声,“多谢母亲体恤。”
冯氏又问:“那姑娘可?是京城人?父母是何身份?”
他回:“是一名孤女。”
“孤女就孤女罢,只要你们两情相?悦,再大的事儿也不是事儿,甚至这?外室也是可?以转为正妻的,纵外头再如何议论,为母也定会支持你。”
一听到?“两情相?悦”,他不禁垂首沉默。
他与金毋意之间算哪门子的两情相?悦?
不过就是交易与利用?而已?!
他不想再纠缠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