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示挂念。
订亲那日,他逆光站在金家后院的台阶下,一袭青衫,温润如玉,对着台阶上的金毋意郑重许诺:“你我皆庶出,成长多不易,愿以我之力拉你出淤泥,还你自在,予你幸福,为你掌灯,陪你前行,自此一生相携,莫失莫忘。”
好一个“拉你出淤泥”,狠狠地击中了金毋意的软肋。
她是金家庶出的女儿。
娘亲李曼云出身于烟花之地,几年前亡故。
自她懂事起便知自己不受人待见,家中除了父亲会偶尔对她嘘寒问暖,再无一人关心她的死活。
金家老夫人更是毫不客气地斥骂,“毋意之母污了我金家门楣。”
她不抱怨、不反驳、不擅自出现在人前。
犹如一个不存在的人,安静地躲在金家简陋的后院里,活得沉默寡言,无声无息。
她以为自己一生都只能缩在这方窄小的天地里了。
但侯府的许公子出现了。
许公子站在光里深情地说,要将她拉出这“淤泥”!
那一瞬间,他也成为了她人生里的光。
她回以重诺:“必不负卿。”
自此,金毋意开始等待着成亲的日子。
等待着早日成为他的妻。
但她等来的,却是他身着补服带着一众官兵来查抄整个金家。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光线幽暗的厢房。
也照亮了金毋意倾城的容貌。
盛装之下,她面色悲凄,眸中蓄满泪水,“我父亲是不会谋逆的。”
许之墨又是一声嗤笑,站起身来:“金明赫有心要谋逆,又怎会让你一介女子知晓?”
金毋意语气坚定:“我父亲绝对不可能谋逆。”
许之墨转身在屋内踱步。
绣着白鹇的补服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脚上的云纹青靴来来回回,时不时地踩在她嫁衣的衣摆上。
精美的布料瞬间染上了他靴底的污泥。
“不管你信不信,金明赫的谋逆罪已是证据确凿铁板上钉钉,宫里的主子向来容不得叛臣,估计这几日就会行刑。”
许之墨停下脚步,睥睨着她:“金家人都得死,包括你。”
一听到“死”字,金毋意有片刻的失神。
随后肩膀一松,整个身子都软下来,瘫在了满是污泥的嫁衣上。
这身嫁衣,还是成亲前他差人送来的。
送嫁衣的小厮彬彬有礼:“公子说,婚期在即,金姑娘万不可因绣嫁衣而累坏了身子,故尔在长丰衣铺订制了这套衣裳,公子还交代,若金姑娘觉得这套衣裳不合心意,不必勉强留下,到时公子自会领着金姑娘去衣铺挑选,直至挑到满意的为止。”
多慰贴的说辞啊!
多狡猾的伎俩啊!
口蜜腹剑步步为营,那时他便已为今日布好了局吧?
金毋意咬住牙关,含泪抬头,“一定是你在背后捣鬼,是你在栽赃陷害,金家究竟何处得罪了你,竟让你丧心病狂至此?”
许之墨转身坐进旁边的交椅里。
一手扶额,一手轻敲着交椅的扶手:“既然你已是个将死之人,我也不怕跟你实话实说,上头早就在盯着金家了,并下令让顺天府尹郭庭轩暗地里查探,偏偏郭家老头儿与你父亲交情匪浅,直接拒了这桩案子,这便导致郭家人在一夜之间下了大狱。”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就连他的女儿郭婉儿也跟着进去了。”
那声叹息落到了金毋意耳中。
她怔了怔,从地上爬起来,步步逼近他。
繁复的嫁衣热烈似火,发间的钗镮叮当作响,“所以,你真正属意之人……其实是那位郭婉儿?”
许之墨也本能地起身,迎视着她,“还算聪明。”
金毋意声音发颤,手指卷进了肉里:“所以,你是为了救出郭婉儿,不惜……假意与我成亲,不惜陷害整个金家?”
许之墨没应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屋外的雨哗哗不止,夹杂着零碎的哀求声。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脸上阴沉的笑。
金毋意已行至近前,看着他。
当初有多期望成为他的妻,此刻便就有多期望能杀死他。
但此刻她杀不死他,
他身长八尺,武艺超群,腰间还悬着随时出鞘的长剑。
而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
她恨他,也恨自己。
“我的命,你现在便拿去吧。”
她对他鄙夷一笑,眸中露出几许决绝与无畏。
许之墨玩味地打量着她,如同猎人在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随后他唤了声“来人”。
长随阿四应声进屋:“公子请吩咐。”
“外面的人都已拿下了吧?”
“回公子,跑了一名下人,其余人等皆已拿下。”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许之墨瞥了眼屋外的雨帘,踱了几步,再次玩味地看向金毋意:“你我好歹相交一场,这样吧,我放你一条生路。”
他的神色意味深长,伸手指向屋内的后门:“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