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轻轻咳嗽了一下,挥袖欲退。
在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萧瑟却出列中庭,抬手执礼出声拦住了明德帝。
“父皇——”
萧瑟当即知道明德帝对于三位先大监的处置便是如此不了了之了。于是,趁着事情刚刚结束,他便当即开口。
“敢问父皇,三位先大监的处置可要依律,公之于众,碎尸万段。”
“可。”明德帝开口。
萧瑟又言,接下来的这一言却难得让明德帝沉默了。
明德帝坐在高位之上却感觉难得看不懂了自己的这个儿子。
“……楚河。三位先大监已死。若依你之言,便非要伤及五大监的权威吗?”
萧凌尘看了一眼萧瑟,同样一步迈出道:“我父帅为平乱国之灾,自污入狱。当年天启城乱之夜,乃我与父帅亲手谋划。我父帅为国之安定,舍一身荣耀于身,自污入狱,法场中自刎以定天下。陛下之误判实有原因,但真正的贼人却不能轻轻放下。”
直到最后,琅琊旧部和守陵王军退场,明德帝也让所有人都离开后,厚重的大殿殿门关闭,明德帝只留下萧瑟一人,两人于空旷的大殿中相对而立。
明德帝目光沉沉的看着萧瑟,第一次把从没有人敢问出口的话问出来。
“楚河,孤问你一句实话,你可愿意坐上孤这个位置?”
今夜无人敢领的旨,被人领了。
今夜无人敢问的问题,也被人问了。
今夜无人敢答的答案,同样也被人答了。
萧瑟淡然开口:“如果不是要坐那个位置,我为何会动至今相传的五大监的祖制?”
胆大妄为!!!
明德帝脸色大变,指向萧瑟:“你要动祖制?”
萧瑟直接了当的就挑明了他自己的意图,明明白白的摊在了明德帝面前。
“既然我想好的要坐那个位置,自然便是连带着之后的路如何走也一起想好的。”
萧瑟难得露出咄咄逼人的一面。威势展露,让人心惊眼前之人早已不只是记忆中的良驹,而是早已成年的虎豹。
明德帝似是没有站稳,微微退了半步。已经老迈的帝王威严更加绝不允许有人挑衅。可是,这是楚河!
于是,明德帝深吸了两口气,缓了缓,随后向萧瑟这边走了两步往台阶上一坐,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那既然想好了,和孤说说如何?”
“上次千金台上,孤也没跟你好好说上几句话。”
“这些日子啊,你也更是忙前忙后,来去匆忙!”
萧瑟一愣,到底没再像之前一样冷言冷语的拒绝。
也当真说了起来。
“若是我回来的意图只是翻案,那么琅琊王翻案的阵势会比今天晚上这小打小闹引蛇出洞的动荡,大无数倍。而之后的朝堂需要倚重何方,体制需要如何改换,我自然一点也不会惹麻烦上身。争过了,赢了所有人之后,我就会一人一马,江湖逍遥自在!!!”
“这就是你本来的想法吧!”明德帝问他。
萧瑟点头:“是。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之前我从未下定决心,也不去细想这里面的事。但现在一点一点捋过去,想法便也变了。”
“五大监的制度已经开始反噬了。有些制度走着走着便会僵化,而对于僵化变质的制度便要及时变革。若要改变,现在发生这一起事情就是天赐的良机。难道父皇就不想改吗?”
明德帝忽然笑了一句:“都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是如今学成文武,都是各奉高山,不予王权。你如今回头来看王权,眼中看的更多了。”
“孤,的确想改。”
“而且孤已经改了个口子不是。瑾仙的掌香监便是本朝新设。”
“你若想改,孤不拦你!但同样的孤也不会助你。你要想清楚你要动的是什么人?”
事落
天启城门前,
朱羞带着宣妃娘娘直奔灵犀所在的城门之前。北离真正的军队掌握着叶啸鹰手中,只要叶啸鹰不想反,北离就乱不了。
叶若依带伤跟着叶啸鹰一起来的。同样跟在她身边的便是江南书斋,灵犀。
书斋众人进入天启城之后,慕容初夏早早料到自己深陷漩涡,一应事宜安排皆是叶若依在掌管。等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会儿将离也跟在了灵犀身边。
“倒真是一切都省事了!”朱羞快人快语的把慕容初夏这么交代的几件事说了一下。
灵犀和将离当即便在叶若依的安排下亲自带着宣妃娘娘离开天启。
而有关解救无心的事情叶若依亲自来与萧瑟商谈。
最后便是安排人去接应慕容初夏,朱羞带着一队人马转身便直往城内而去。
叶若依骑在马上,手心里握着一个小巧的玉瓶。
夜风不知不觉吹得人很冷了,秋已经深了。
她心中默默开口:时隔多月,也该请那位小神医来了。
几声急切而虚弱的清咳溢散在风中,叶若依急忙掩了唇,片刻间掩饰好自己的病情。
夜深露重。
慕容初夏打发走了朱羞,避着追兵一个人向着大理寺匆匆赶去。
虽说这大理寺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明明是只忠于明德帝的几乎是最重要的一股势力。结果竟然让她三番两次的见到了外面的人,这次还被迫越狱了一回。但不管怎么说,能回去的情况下,她这个处处被优待的囚犯还是要回去天狱的。
不出所料,她等天一亮就会被释放。
总不好等释放的圣旨传到了地方,结果人是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