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白王府后,兰月侯忽然问道:“皇兄,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赤王府。”明德帝缓缓道。
“好。”兰月侯点头,翻身上马。
与朝野上下一片美誉不同的是,第二个被封王的赤王萧羽可算得上是劣迹斑斑了。从六岁至十三岁,赶走了不下十个老师,功课学业上从来不下苦功,却在十三岁那年写就了本《百花录》,惊动了整个稷下学宫,众王子纷纷求来一阅。当时负责稷下学宫的老夫子李源堂也为之震惊,从学生手中拿了一本过来一看,却差点气掉了半条老命。
名为《百花录》,实际上却是点评天启世家女子容貌的一本册子,还给上榜的女子们都题了诗,排了名。其中的诗句大抵是这般的: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老夫子当即拿着册子,脱掉上衣,负上荆棘,一步一跪前往清平殿。跪到清平殿的时候,老夫子身上已经血迹斑斑。这一场负荆请罪,惊得明德帝亲自从大殿中跑出,亲手将其扶起。
李源堂虽然算不得朝中重臣,但也算是一代大儒,明德帝知悉事件起因后勃然大怒,将萧羽关了整整九个月的禁闭。但是这李源堂最终还是辞祭酒之职,离稷下学堂而去,一个年轻的书生代替他来做了半年的祭酒。
九个月后,萧羽出禁闭,第一句就是:“喝酒去。”
稷下学宫的新祭酒,年轻的书生背着书箱站在他的宫殿门口,笑着望向他。
“这位小夫子,也要和我讲道理?”萧羽问道。
“是的。”年轻的书生从书箱里掏出了一柄剑,一剑就把萧羽打倒在了地上,“讲道理!”
而那本《百花录》,就是慕容初夏对于萧羽的第一印象。一直在心里时不时的隔应了五年。因为《百花录》榜上的第二位女子便是她,她当时按身体的年龄算也只有十三岁而已。当时的描写,是一句:风致情依依,芙蓉笑宛宛。把当时她这具身体的母亲气的不轻。
她家女儿那么小,跟谁情依依去?
毕竟这个世家描写女子容貌,一个不慎,就容易把人落于俗套,甚至染上风尘。毕竟谁都不是李白,能写出那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可就是这个不学无术的七王子,却成为了第二个被封王的皇子,名赤王。朝野上下对此仅有一个看法,那就是萧羽的母亲——宣妃。与其他出生名门的妃子不同,宣妃来自江湖,出身低微,明德帝想立其为皇后却始终不得,所以把他对宣妃的愧疚,施还到了萧羽的身上。
“皇兄你猜,萧羽那小子在干嘛?”兰月侯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行着路,幽幽地问道。
“不是说也病了么?”马车里的声音平静地答道。
“皇子中,就他最体弱多病。小时候上学堂生病,现在要上朝堂了,还是生病。”兰月侯勒住了马绳,望着面前的那个牌匾。
明德帝的目光彻底凉了
赤王府。
“走。”明德帝踏出了马车,向着王府内走去。
兰月侯翻身下马,和黎长青一同跟了上去。
只见王府门口的总管吓得转身就跑,比起上前就下跪的白王府总管可少了一万分的礼数,那总管边跑边喊着:“王爷,王爷!圣上来了。”
“拦住他。”明德帝缓缓说道。
黎长青一步踏出,纵身一跃,已经跨到了那总管的面前,手中长剑一挥,拦在了他的面前:“这么着急就给你家王爷通风报信?面见圣上也不跪,可知是死罪?”
“小的……小的不敢。”总管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走,去看看羽儿现在在干嘛。”明德帝慢慢地从总管身边走过,直往内庭而去。
兰月侯惋惜地拍了拍总管的肩膀:“跟了这么个主子,也是难为你了。”
明德帝走到内庭,只见一声呼啸声传来,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直冲明德帝正面袭来。
“止。”兰月侯轻喝一声,长刀出鞘,银光一闪,瞬间再度归鞘。
羽箭被劈成两段,摔落在了地上。
“不是病了吗?看上去气力还是很足啊。”明德帝抬头,轻斥道。
内庭中央,是一整排整齐的箭靶,明显一群人正在那比试箭法,但其他人都已经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只有赤王萧羽一人手里拿着弓,望着明德帝一脸尴尬。
“父……父皇好啊!”
明德帝慢慢地走到萧羽的身边,从他手上拿过了那把羽弓,轻轻掂了掂,道:“听闻你生病了,孤前来看看你。只是一病三月才好,好了之后就能拉开这把二石之弓吗?
“这不是射偏了吗?”萧羽挠了挠头。
“哦?”明德帝右手伸出,黎长青立刻递上了一支羽箭,明德帝接过,立刻将弓拉至盈月状,对准了萧羽的额头。
“父……父皇,儿臣知错了……这三月儿臣并没有病,只是父皇不在……”萧羽急忙跪了下去。
“孤不在,如何?”明德帝朗声道。
“父皇不在,懒得上朝。”萧羽垂头答道。
明德帝转过身,手轻轻一放,那支羽箭顿时破空而出,直接穿透了最中央的那只箭靶的圆心,钉在了屋殿的梁柱之上。
“父皇好箭法啊!”萧羽一边鼓掌一边偷偷站了起来。
“跪下!”明德帝甩掉弓箭,怒喝。
萧羽立刻又跪了下去。
“孤记得不是就让你在屋子里待着。然后带着那藏书楼龙图阁大学士和十二学士在赤王府修缮那《北离朝录》吗?”明德帝垂首,望着跪在地上的萧羽,“孤记得原话是,修不好不准出门。你上什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