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马车木屑翻飞炸开,车轮框框翻滚几圈,车板断裂,大大小小的木板散落一地。只听一声惨叫声响起,暗夜之中烟尘弥漫。然后在几声小童的呛咳声中露出了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淡然从容的站在废墟上。
谢继刀这边猛地把刀插入土里,胸中气血翻涌,再抬起头,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氅,带着斗笠的人正提着一柄与冥侯的巨刀差不多大小的剑往这边慢慢走来。
那人声如炸雷般响起。
“谁给你的胆子?敢杀崇儿?”
谢继刀一瞬间便想到了这人是谁。他的瞳孔瞬间剧烈收缩。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那么剑仙一怒呢?
有剑仙一怒,曾引满山繁花无数。
也有剑仙一怒,引得漫天雷鸣风舞。
而有一位剑仙一怒,竟能破万军,杀千甲。
他的剑便名破军,天下名剑第五,他曾持此剑对阵南诀大军,以一人敌万人,最终杀了对方整整两千人后,南诀大军终于军心溃散,败退而逃。那一战后,南诀兵士闻其名如遇鬼神,纷纷避退。然而他却也不是什么仁义侠士,杀南诀大军并不是为了北离江山社稷,只是因为南诀军队踏马而来的时候,惊扰了他的午觉。
五大剑仙中唯一一个正邪难辨的剑仙,以怒为名,以怒养剑,动手不留余地,杀人不问是非,手持王霸之剑破军,位列天下四大魔头之二,仅排在魔教教主叶鼎天之后——怒剑仙颜战天。
无论是挥巨刃的冥侯,还是持巨剑的苏昌离,走的都是这一位前辈武功路数,以怒气养兵,用怒气用兵,甚至于苏昌离的巨剑腾空,本就是破军之剑的仿制品。而在这样的一个人面前,不管是什么样诡谲的杀手,都无法不提高警惕。
“这是……”苏昌河沉默着幽幽望着来人,“人来了啊!”
此人虽然走得很慢,但是每进一步,对于在场几人的压迫感却越来越强。一步一步,似乎是敲在人们的心间一般。
那剑客将手中的巨剑插进了土中,右手猛地握住了剑柄:“一群暗河鬼,敢袭杀崇儿,问过我了吗?!”
怒剑仙,颜战天。
怒剑仙就在眼前,威名如雷贯耳。谢继刀自然怕,一刀之后心生惧意,但是他是什么人?他是杀手。一个杀手纵然害怕,也能很快的调整过来,再次一跃而起,缠斗上来。
苏昌河自然知道谢继刀不是对手。当世剑仙,不是说说而已的。但谢继刀还挡得住,苏昌河便只是望着暗夜中的一个方向。苏暮雨离开的方向。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只是不在意这位当世剑仙吧?
毕竟他可是暗河的大家长。
一处力战,一处凝望,还有一处却是切切实实的发生着压制。马车爆裂开的原处,烟雾缓缓散开,只见玄同依旧是搀扶着一身白衣的萧崇站在一地马车碎屑中,而身穿紫衣华服的萧景瑕无力的趴在一边,右手手腕处鲜血横流,身上内力此刻仍旧在源源不断的宣泄着。
萧景瑕怒目抬眸,萧崇对他用的也是那一招怒拔剑,断了他的剑脉。
萧崇沉声道:“你这一身功夫是我给你的。你既然选择了背叛,这两门武功就由我亲手废了,有问题吗?”
“化去别人的内力算不得多厉害,很多人都做得到。但可惜的是化去别人的内力,还能让这个人活着,我却做不到。你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这一次,我不杀你。”
颜战天的声音从旁边打斗中传来。
“崇儿,如何?”
萧崇笑了,轻轻唤了一声:“大师父。”
凌邵翰查出萧景瑕之时后给他传消息的同时自然也向怒剑仙传了信。不管是他也好,凌邵翰也好。怎么也不会将安危全然交给慕容初夏的。
他回答道:“尚且安然。多亏了大师父来得及时。”
而萧景瑕第一次感觉到了他和萧崇武功之间的巨大差距。不过他之前以为外面有暗河的人,萧崇不敢轻易动手的。谁知道怒剑仙便来的这么巧?或者说是之前萧崇就是跟他拖延时间专门卡着怒剑仙颜战天来的这个点发难的。
紫衣迤逦入尘,而上首白衣淡立,目下无尘。
萧崇被玄同扶着转身便要离开。声音淡然。
“完全化去内力一般会经脉枯竭而死。我只废你剑脉。绵息术可余一成。”
一口口鲜血咳出。萧景瑕倔强的仰着头看着什么也看不见的萧崇。
不过是个瞎子罢了!
纵观历史,有瞎子坐皇帝的吗?
什么可余一成?要杀就杀,要废就废。这么故作仁慈,是在羞辱谁呢?右手手腕刚刚那一瞬感觉不到剧痛,这会儿却是疼得让人冒汗。
看见人已经转身离开。
萧景瑕低声忿忿不平的咒骂一句:“假惺惺。”
纠缠不清
颜战天一人一剑悍然而出,不知道能拦住暗河多少人?而玄同便带着萧崇骑马离开,这里不是暗河总坛,虽然几位家长都在,但逃出去也平白降低了些许难度。
萧景瑕忽然用左手使劲儿撑起身子,扭头扯着嗓子喊道:“大家长!你们还在等什么?”
苏昌河阴冷的往过看了过来,冷哼一声。
颜战天转头,看着那个刚刚站在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黑袍男子,皱眉道:“苏昌河?”
“你好像不懂我的规矩。”颜战天将剑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伸手压了压自己的斗笠。
“怒剑仙的规矩是?”苏昌河冷笑一声。
“崇儿是我的徒弟。不论如何,我也会护他平安!”颜战天默然将巨剑直指向苏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