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罗意外不明的笑了两声。
慕容初夏垂眸看她：“你想说什么？”
“书斋如日中天这么些年，你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慕容初夏看着她，语调不明：“在你眼里我一直是在原地踏步？”
萱罗掷地有声：“是。”
一本账册从桌上拂落摔到她面前。
“那你呢？我是原地踏步，你是不是太肆意妄为了？！”
慕容初夏有些难得痛苦的红了眼圈，慢慢站起了身，声音干涩开口：“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真的很累。”
萱罗满眼不可置信。当年那么艰难天天忙到昏天黑地的时候，她都没听慕容初夏说过一声累。现在她却告诉她说她累？
“你当年带我打文坛闯商界的时候呢？是你说的，女子也可以做许多事情的。你意气风发，眼界学识预判了整个世间。可是，你后来这三年在做什么？”
“你在看风景，你在作画。你耽于享乐，什么事情都慢慢不管了。商界的一应产业你都交给了我，书斋运行把控则是交给了苏袖，安排的明明白白，却是把自己抽身来出去了。
我本以为你是因为昆仑山那次险些丧命的缘故，以为你会调整过来的。可是，你没有！三年，你都没有！！你一身素衣，一人一马，登高游玩，好不自在！！！”
“这次你回来本是我期盼良久，但你不来苏州不来金陵，就呆在那淮安城一个小院里，带人听戏玩乐。你拿我们当什么？你拿江南书斋当什么？”
“锦绣楼声名在外，底子却与那些老牌绣坊根本比不了，可是我想扩张，你每一份回信都说不准。你的雷厉风行，你的野心远志呢？
一味偃旗息鼓，你可知我们的产业这三年来被吞并了多少？你可知我们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收了多大压力？商场如战场，亦是那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这三年来，一直在误我。”
一直在误你？
慕容初夏愕然，她忽然间就笑了：“萱罗，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在战江湖。”
她抬手优雅，悠悠迈步，满目间却是摄人的凌厉。
“我占了文坛是我乐意。同时也是为了我们初来立足。而商界涉足是为了有自己的人脉。你有经商的天赋，我也特地请人教过你。所以我选择你。可是你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以为你看的清，是你自己选择了要走这条路。我成全你。而你要成为一个领导者，早晚都是要走自己的路的。我不可能永远带着你的。”
萱罗红着眼睛：“是你太无情了！”
慕容初夏摇了摇头，眼中失望：“吕蝉萱，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
“而且，你太放肆了！”
屯兵，这可是大麻烦。
屯兵还是慕容初夏从她那本账簿上推断出来的，之前她打死也想不到萱罗能干出这种事来。
“至于你说的扩张？”慕容初夏笑容讽刺，“你以为还能怎么扩张？成为一方势力争权夺利？”
她俯下身捏住了萱罗的下颚。
“你打着我的旗号在暗中招收江湖高手，训练兵士。你一个锦绣楼支撑不起这些费用，就从书斋调钱出来。做假账，扯大旗。你这是背叛！”
萱罗冷笑：“我没有背叛。”
“你没有背叛的心思，做的是背叛的事。”慕容初夏听明白她的想法之后，只觉得心里发冷。
有些人一但离开，就再不是当初的模样
慕容初夏起身婷婷而立。
“我会让苏袖暂时找人来接替你的。你先回苏州吧！”
萱罗蓦然起身奔向窗边。
却徒然在暗夜中对上了两个一身干练黑衣的女子。
她喃喃开口，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叫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习云衣，习清清？”
萱罗转身，微微仰头看向了静立的慕容初夏：“你是要押我走？”
慕容初夏的脸上看不出神色变化：“你可以睡一觉。睁开眼睛就到苏州了。”
沉默一瞬，慕容初夏直接出手，身形如鬼魅一般横移过来打晕了萱罗。
萱罗不会武功，跟灵犀一样，她也没什么练武的天赋。
跟习云衣，习清清她们不同。她们是专门训练当护卫甚至是暗卫的。
她揽住萱罗交给习清清，眉眼微松。
“你们两个也认识萱罗。把她好生带回苏州书斋总部吧！看好她。”
萱罗头上一根金钗滑落，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习云衣却是有些为难的问道。
“吕姑娘……对外该怎么说？”
慕容初夏冷声道：“做假账，挪用资金。暂撤职待定。”
两人恭敬行了一礼后，转身带着人融入夜色。
窗外夜风清凉，夜色模糊了远方的轮廓。
“有些人一但离开，就再不是当初的模样。”
女子孤独坚强的声音在夜风中随风而去。
忽然有人带着一身夜色微寒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慕容初夏回头，看见瑾仙神色缱倦，微微低了头的样子，眼里全是她的倒影。
她蓦然红了眼圈拉住瑾仙的衣襟垫脚吻了上去。
那一张不管看多少遍都依旧惊艳的面容，在此刻昏暗中格外勾魂夺魄。
灯光不明，夜色昏暗。瑾仙先是微微怔愣住了，然后扶住了慕容初夏的腰身，手指微紧。
他没有看见慕容初夏红了的眼圈，太昏暗中他也看不清。
再说了慕容初夏也不想让他看清。
唇齿相依的感觉带着极致的陌生，是让人沉醉的美好。刺激而有着温柔纠缠，霸道却带着敞开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