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和尚没恼,在易年与七夏的目光中,把那房梁与方木一起抱起,提上锤子,迈着步子,出了大殿。
七夏与易年见了,相对而视。
眼中,有不忍,也有同情。
老和尚想修房梁的时候,总是忘记一起拿上去。
可失败了许多次后,终于把所有的东西一起拿起,却忘了飞上去。
易年知道,他不是不想修了,是真的忘了。
再次来到后院,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柴房里,又拿了把扫帚出来。
到了前院,在易年与七夏的注视下,开始清扫院子。
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但老和尚扫的很认真。
二人不知老和尚扫了多久,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却没扫出一点儿杂物。
可能是累了,也可能觉得院里已经干净了,老和尚把扫帚立在了大殿的门旁。
进去里面,拿起了袈裟,利落穿上。
有些事情,不会忘。
出了大殿,坐在门槛上,望着香炉,也望着外面。
混浊的双眼,随时都要闭上一般。
但始终没有闭上。
咳了两声。
易年知道。
没有声音,但有动作。
直到夜幕即将降临,老和尚有了动作。
扒着门,起了身。
向着大殿西边走去。
在七夏堆着柴火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里有口钟。
悬在亭子里。
钟锤上的铁链,光亮如新。
老和尚伸出手,扶住钟锤,用着力气,慢慢向后拉着。
想要敲钟。
易年不明白,老和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敲钟。
俗说晨钟暮鼓,但晚上,也有敲钟的时候。
不过那都是提醒僧人休息时候才会敲。
可现在天色虽暗,却也没到休息时辰。
这钟,敲的有些早。
或许,是太晚。
不过老和尚没有在乎这些,推着钟锤,缓缓向前。
可就在见那钟锤与钟马上就要相接的前一瞬,易年的眼前黑了。
昨夜里那无比熟悉的黑暗,又回来了。
易年知道,这是自己在这破庙的第二个夜晚…
天又黑了起来,同昨夜那般,没有任何预兆。
习惯了光明,忽然进入黑暗中,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感到恐慌。
修行之人也是人,也会有这种难以克服的本能。
不过易年没怕。
一是昨天已经有了经验,二是七夏就在身边。
“天黑了。”
“嗯。”
易年点头回着,不过七夏应该是看不见。
还好昨天的火折子还在怀里,易年拿出吹燃。
火光照亮两人三尺之地。
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去,面前景象变了。
没有了凉亭,没有了钟。
也没了老和尚。
七夏收集来的柴火,静静的躺在院子中。
二人愣了片刻。
易年抱起了一些柴火,七夏前面带路。
要论熟悉,七夏比自己熟得多。
又回到昨天拢起火堆的地方,将火堆再次点燃。
火光依旧照不亮破庙,不过在有限的光亮中,易年看见,香炉里的香,不见了。
拿起一根火把,向着门口走去。
没出门,而是沿着院墙在破庙内绕了一圈。
墙,又塌了。
火堆后的大殿,又失去了颜色。
依旧杂草丛生,依旧破败不堪。
两人走了一圈,天黑前的画面,再也寻不到半分痕迹。
仿佛白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般。
二人对视一眼,却没有什么头绪。
白天看见的情景太过无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出现。
现在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重新走回火堆旁坐下,易年从地上捡起几根树枝做了个简易的架子,从大竹篓里拿出了茶壶,又从水囊里倒了些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