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吧。</p>
原来我也会说出这样的话。</p>
银发的姑娘身体有点僵，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十年后的那个梦。梦里的那个她躺在满是白色的病房里，看着窗外被吹落的飘絮，等着生命一点点消失。</p>
等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p>
雪莱的身体一点点发凉，又想到了自己在十年后梦醒时分全身都是冷汗的感觉。下意识想要脱离开斯库瓦罗，但少年一惊漫不经心地把她圈了起来。</p>
“切，就算你这么说……”</p>
二档头很不满地看着她：“老子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说吧，十年后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p>
“诶？”</p>
“然后看你态度，我再决定是不是把你放出去。”</p>
斯库瓦罗这样说：“别乱动，否则一剑戳死你啊喂！”</p>
“……哦。”</p>
雪莱软软地靠了回去：“该说的我都说了啊。”</p>
斯库瓦罗面无表情地拎起雪莱的领子就往窗子那边走。</p>
“等等……等一下！我全部都说！”</p>
雪莱扒着他的手臂：“师父父你先把我放下快放下，我很娇弱的现在肋骨还有点痛一旦不注意会挂掉哦！”</p>
狭长的眼睛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在看到她还是很郑重其事的样子上将她扔了回去。</p>
“我丑话说在前面。”斯库瓦罗托着下巴，眼神不善：“之所以到现在才问是因为我已经很宽容了，路斯利亚发现的事情我能发现，他发现不了的事情我也注意得到。不要跟我耍花招。”</p>
蛇少女规矩地坐好，抬眼偷偷看了下斯库瓦罗，又把目光收了回来。</p>
还挺吓人的呢。</p>
“说话。”</p>
“嗯……”雪莱想了想，找到一个话题：“最重要的事情我没有讲的，应该是boss带着瓦利亚叛变过一次吧……”</p>
“你说什么？！”</p>
二档头的声音拔高了不止一个八度，预料到这一切的蛇少女捂住耳朵后，能看到坚固的房间被震得掉下了一簌灰。而在她由衷佩服自家师父父的大嗓门时，斯库瓦罗也注意到了不妥。</p>
“发生了什么。”</p>
斯库瓦罗压低了声音：“怎么会发生这种事。”</p>
雪莱垂下头，想着果然师父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句话吸引住了。她讲了这是xanxus在没办法成为十代目之后的反攻，但略去了原因。斯库瓦罗沉默地坐在座位上，良久都没有再说话。</p>
“喂。”</p>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雪莱都要睡着了，强撑着抬起眼皮的少女迷茫地看着斯库瓦罗，被对方嫌弃地扫了两眼后又被问话。</p>
“那封信呢？是十年后的我写给我的吗？”</p>
头皮瞬间开始发麻，雪莱一脸呆愣地摇头。</p>
“那是十年后的师父父交给我的。”</p>
她还是刻意隐瞒了交给她之后需要再给斯库瓦罗这件事，因为……</p>
还不到时候。</p>
“……哈？”斯库瓦罗有点意外：“不可能，给我看。”</p>
“不要。”</p>
雪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斯库瓦罗：“不给。”</p>
她到现在还没打开过那封信，而那封信里万一好死不死透漏了关于她死掉的真相的话那还能不能好好去死了！！！</p>
【啧。】</p>
系统在这时候冷嘲热讽：【雪莱大大你这是怕了吗。】</p>
自从系统在她和九代目的谈话后知道了一部分十年后的事情后就有点奇怪，但雪莱一心想着现在的事情就没怎么管它。现在在斯库瓦罗要将那封信拿到手的时候她更没有心情理它，只是撇了一句话。</p>
等我空下来看我怎么弄死你。</p>
系统乖乖收声了。</p>
而解决了系统之后面对斯库瓦罗轴得不行一定要现在就看那封信的状态，蛇少女撇撇嘴：“为什么啊，为什么师父父会觉得那封信不可能是给我的啊？”</p>
“那不是很明显的吗，发生了那么重大的事情十年后的我不想着让十年前的我防止重蹈覆辙难道会浪费这种机会只叮嘱你一个人啊？！”</p>
雪莱一怔。</p>
这么说倒也的确……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呢。</p>
【呃……雪莱大大，你不要难过呀。】</p>
系统说：【别难过别难过，乖啊。】</p>
我才不难过呢。</p>
长发的少女低下头：“那你拿去看好了。”</p>
信收在雪莱胸前内侧的口袋里，她解开扣子抽出那张薄薄的信封递过去，半晌没有人接，于是直接放到了斯库瓦罗桌上。</p>
“我回去了。”</p>
没有加称呼也没有更多的语气，雪莱就这样回到了房间，在一片黑幽幽的安静之中平缓地呼吸。</p>
【……雪莱大大……？】</p>
系统试探地问着她：【你还好吧？】</p>
有什么不好的。</p>
雪莱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p>
就是小鬼真讨厌，讨厌讨厌讨厌。</p>
她想如果是十年后的那个人的话，肯定不会对她说出这种无礼又伤人的话的。当然了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家伙作为二档头要处理上上下下所有事的责任感但是……</p>
果然她还是很生气啊啊啊！！！</p>
猛地坐起来，雪莱深呼吸了片刻后依旧感到胸口郁结，一种无法舒缓的闷让她简直想打滚。</p>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p>
雪莱冷笑了一声。</p>
没什么？</p>
从小到大还没人感这么不把她当回事儿呢！！！</p>
【啧，雪莱大大，不是我说你。明明这就是斯库瓦罗给自己的信你偏偏要藏下来，现在斯库瓦罗要回去了一旦发现信是给自己的，不向你兴师问罪已经算是他对你十分忍让了为什么现在想发火的竟然是你啊？】</p>
系统试图讲道理：【先做错事的是你哟，雪莱大大。】</p>
雪莱的眼睛凉凉地看着天花板，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p>
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p>
破空之声立刻袭来，雪莱翻身滚下床，就听到了子弹打进棉花里的钝响。她蹙眉却并不想反击，靠在墙壁上打了个响指。</p>
“你的出场方式还挺特别的，ebon.”</p>
“ciaos，小姑娘。”稚嫩的婴儿声响起，在黑暗中有点渗人。雪莱开了灯，就看到十年前的第一杀手头顶着蜥蜴，站在玻璃后面。而他面前的玻璃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足以伸进手枪的洞。</p>
竟然没发现。</p>
雪莱感叹于自己竟然没能察觉到那个洞的存在，又在看到ebon的时候放松下来――她第一时间能感觉到他的没有恶意，否则那颗子弹没准已经打到她了。</p>
世界第一杀手啊。</p>
这唬人的名号她念了一遍，歪着脑袋对这个小小的婴儿笑。</p>
“ciaos,ebon.”</p>
“唔，看来我们真的是见过面呢。”</p>
ebon整了整帽子：“我这次来的目的，相比玛蒙应该已经和你讲过了。彩虹之子的诅咒有进展。”</p>
雪莱点点头：“恭喜。”</p>
“那么，”他问：“能麻烦你和我走一趟吗？”</p>
夜风甚凉。</p>
在月色下疾走的时候，雪莱想到十年后瓦利亚制服那一圈毛领子，心里腹诽着如果现在有就好了，毕竟赶夜路还暖和。而比起身边那个一直在戒备的小婴儿，雪莱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有点意外。</p>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其实是在踏上一条送死的道路。”他问：“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吗？”</p>
“没有。”</p>
雪莱说：“我答应过十年后的你，干脆利落地去死的。”</p>
惆怅还是有的，只是在想到这次吵架后能发现现在斯库瓦罗还是将瓦利亚放在比她还重要的位置上，就觉得应该也没什么值得她反复纠结的事情了。十年后那个梦里一直黛玉葬花一样的自己实在是太讨人厌，而自己现在竟然真的有了那样的苗头。</p>
好可怕啊。</p>
以前的她，是不会这样想的。</p>
【那小鬼们呢。】</p>
别让她想这些。</p>
总是想这些，她就真的走不了了。</p>
从以前她就是这样。</p>
将所有事情考量过后永远心软的只有她自己，而想要所有人都照顾到什么的……</p>
是不可能的。</p>
所以先让自己达到目的吧。</p>
回家。</p>
“一点都不害怕吗。”</p>
ebon回头看着她：“稍微露出害怕的表情也没什么的哦。”</p>
“因为害怕是没有用的。”</p>
雪莱很认真地说：“反正总是要死，还不如心态平和一点，没准下辈子就能投个好胎了。”</p>
“投胎？你说得话有点像风那家伙呢。东方人的轮回什么的。”</p>
“东方人的轮回？”雪莱有了点兴趣：“那家伙是哪里人？”</p>
“中国……啊，”ebon看到雪莱一闪而过的眼神：“你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呢。”</p>
“有点想和他聊聊天呢。”雪莱说：“我一直觉得我是东洋种来着。”</p>
她和ebon就这么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彭格列的总部，在长途跋涉了很久后有点疲惫，但雪莱伸了个懒腰后就觉得也没什么了。随着ebon走进九代目的办公室，唰唰唰排开的守护者们和彩虹之子们阵仗气势恢宏，让雪莱心里好一阵夸赞。</p>
一个个都是杀人于无形的眼神啊。</p>
“小丫头，过来吧。”</p>
就代目向她招招手，雪莱就乖巧地走了过去。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东边的鱼肚白开始晕染起无边的黑暗，不久后太阳的光辉就会开始照耀这片大地。</p>
雪莱站在九代目身旁，看着他将目光抚过每一个人――那种温和和慈祥的感觉很给人力量，就像是被特别强大的人所保护一样。</p>
“那么没问题的话，就开始吧。”</p>
九代目站起来，走向一个年轻的女人――雪莱看到她的奶嘴，就知道这个人是大空奶嘴的守护者。</p>
只是……</p>
七个人和七个守护者站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圆。</p>
“等一下。”</p>
雪莱问。</p>
“我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