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桥,只见这里热闹非凡。唱戏的、说书的、说相声的、演杂技的、摔跤的、变戏法的……各路艺人齐聚一堂。一溜排开的各色小吃摊,香气四溢,叫卖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闯入了陆嘉衍的视野之中。那是一个身材魁梧、身着短打的汉子,只见那汉子双手紧紧抓住了上百斤重的磨盘,然后猛地用力,将磨盘举起。低着腰飞速旋转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甚是惊人。
与此同时,汉子脚下的夯土面也开始踏出一个个脚印,地面上的灰尘被震得扬起,形成了一片灰色的烟雾,将汉子的身影笼罩其中。
陆嘉衍定睛看去,只见那汉子的脊背宽阔如虎,肌肉线条分明,腰肩同宽。手上青筋暴起,如同蠕动的蚯蚓一般。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汉子将磨盘狠狠地砸向地面。只听得一声巨响,那磨盘竟然硬生生地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浅坑!
“好膂力!“陆嘉衍不禁击掌喝彩,眼中闪过赞赏之色,“这位好汉,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汉子闻言收势,灰褐色的脸庞上汗珠滚落。他随手抹了把汗,粗布衣袖在额前留下一道水痕。
待看清眼前穿着缎子长衫的公子,忙抱拳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差遣?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话音未落,一旁的李大个儿突然瞪圆了眼睛,失声叫道:“哎呀!您莫不是善扑营里那位'铁臂擒熊'孟二爷?东家,这是赫赫有名的力士!。”
大汉闻言一怔,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摩挲着粗粝的手掌,轻叹道:“难为还有人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如今洋枪一响,谁还瞧得上咱们这身把式?”
陆嘉衍听得真切,眼中精光一闪。他整了整袖口,拱手道:“孟壮士此言差矣。在下正欲延揽几位护院,不知壮士可愿屈就?你开个价,我自然应下。”
孟二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踌躇。叹道:“公子抬举,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他回头望了望场边正收拾器械的四个半大小子,声音低沉了几分,“这几个小鬼自幼跟着我学艺,若我独自谋生路,他们怕是要流落街头,讨饭度日了。”
陆嘉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那几个少年虽衣衫简朴,却个个筋骨结实,手脚麻利,显然都是练家子。
他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府上正缺人手,若孟二爷不嫌弃,不如带着徒弟们一同来,也算有个照应。”
大汉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却仍故作沉稳,抱拳道:“公子厚爱,小的不敢推辞。”
他顿了顿道:“小的在善扑营八年未逢敌手,曾得八卦门董师傅指点三年,略通些掌法。”
话音未落,他忽地沉腰坐马,双臂一展,竟单手扣住那数百斤的石碾边缘,腰身一拧,劲力骤然爆发!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硕大的磨盘竟被他生生掀翻,凌空一转,又被他稳稳托住,轻轻放回石座之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孟二爷面不红、气不喘,只是拍了拍掌心的石屑,抬眼看向陆嘉衍,似在等他的反应。
陆嘉衍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善扑营魁首、八卦掌创始人门徒,再加上刚刚这一手真功夫,这位孟二爷分明是在亮底牌。
他朗声道:“既如此,二爷与四位高徒的食宿,陆某一并包了。每月一百现大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