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韩家派人给韩老夫人传来了消息,说:
“谢家四姑娘前日晚上跑来铺子捣乱,我家郎君怕婚礼被人破坏,当时就将人送去了县衙,如今婚礼结束,老夫人可遣人去将四姑娘带回府上严管。
谢老夫人听了很是惊奇。
之前见那韩景渊跟在韩老夫人身边,事事言听计从,如今看来,还是个能办大事的,胆子大的很。
她立刻着人去把四孙女押回来。
巳时左右(上午九点),仆人慌张来报:“老夫人,家主和夫人……来了,瞧见满园子的喜字和红绫,正在大发脾气……”
谢老夫人反而重重松下一口气,亏得婚事办得及时,若他们昨日来的,这门好亲事就砸了。
她由柳嬷嬷扶着往正厅去,正好看到谢云岚在哇哇大哭的告状:
“父亲母亲,我该劝的都劝了,可祖母不听劝,五妹妹也发了疯,非要嫁那抠抠搜搜的小门小户。
“祖母怕我给你们通消息,竟狠心将我关了起来。我是被表哥派来的宗郎君给救出去的。
“女儿见父亲一直没过来,深知这里头一定出了岔子,又不能让五妹妹就这样嫁了,就和表哥使了法子,表哥去引开祖母守在韩家的人,我去和韩家讲道理,想让他家主动退亲。
“可那韩家卑鄙粗鲁得很,直接把我押去官衙,以滋扰市场罪,把我告了,还把女儿和那些又脏又臭的下等贱妇关在一处。
“父亲,女儿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女儿的闺誉只怕要尽毁了……”
哭得那是肝肠寸断,眼泪簌簌直淌。
谢夫人陆氏最是宝贝这个嫡女,心疼死了,一边给女儿抹眼泪,一边恨恨直叫道:
“这世上怎有这样的偏心的老祖母,从小就偏着那小祸害。家主,你看见了吗?你要行孝道,行出祸事来了。
“老太太瞒着我们,把已经许了人的五姑娘嫁给了别人。那韩家不肯退婚,竟还把你的掌上明珠送去坐牢。这是正经亲家干得出来的事吗?和强盗何异?
“现在沈家老爷都跟来了,就等你说服了老太太,把婚期订下来,结果,人却嫁给了别人家,你说,这要怎么向人家交代?
“这个娄子,已经越捅越大,往后头还要怎么收场?”
陆氏瞧着自己的掌珠,哭得梨花带雨的,湿漉漉的脸上全是泥灰,身上的罗裙沾着污秽,就恨不得现在就去掐死那老不死的。
她的女儿,将来是要去皇亲国戚家做媳妇的,金枝玉叶,怎能受了如此折辱。
谢家家主谢靖早已气得面色铁青。
他实在没料到自己这位嫡母竟会干出这种荒唐事,对着底下人那是好一通骂:
“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点跑来报信?老夫人老糊涂了,你们一个个都不长脑子的吗?”
前几日,他公干了一场,书铺传来的飞鸽传书看到得太晚,再加上需要请假,马不停蹄赶来,还是晚了。
庄上的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谢老夫人听到这里,哼了一声,直接就骂了出去:“是我老糊涂了,还是你为了那些银子,失了最基本的人性?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一个比你还岁数大的老淫虫,你是祭酒,是天下文人之楷模,你不要脸,我谢家还要脸呢……”
谢靖顿时黑脸,失了平常惯有的贤孝大儿的温厚模样,争执道:
“母亲,这一次,是您做的事,超越了让人能容忍的程度,沈家是皇商——沈家主比我只大一岁,是个儒商,五丫头的八字不吉,却正好契合他,他想明媒正娶,再生个儿子,他们家只有女儿,没有儿子,这婚事,到底哪里不好了?我朝十几岁的姑娘嫁大一点的郎主,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