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一看高羽走进来,好奇追问,“姊夫与你说什么了?还偷偷背着人。”
自从高欢迎娶娄昭君后,娄昭便对高欢极为敬重,他就觉得自家姊夫非常人。
“夸你年纪轻轻,却勇武非凡。”
“那是自然!”
娄昭十分得意,可一看高羽那戏谑的表情,便又有些没底气,“也没有那般厉害,照你还是差上些许。”
他又不是没跟高羽比过箭术、力气,骑术,纵使他从小便弓马娴熟,但在高羽面前还是不够看。
俩人在帐中等了片刻,高欢才走过来。
高欢进来便招呼着高羽跟他走,旋即叮嘱道,“阿昭,你可回坞堡歇息,事情我已经处置妥当。”
高羽则让木兰带着刘桃枝等人归营,而他则跟着高欢走了。
兄弟二人并辔而行。
高羽还是有些不放心,“阿哥,我等皆离开,中军士卒如何处理?”
高欢直接回答,“我已将他们悉数释放。”
高羽很惊讶,“为何放了他们?”
高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过头看着他,顿了片刻后才开口。
“二郎,你当时阻止娄昭杀人,想必心中也是有所忌惮,从中军士卒行事来看,便知其在洛阳也是这般骄横,非寻常人家。”
高羽点点头,表示认可。
“若杀了,消息定然传到洛阳,举朝震惊!届时,无论你最初是否为求自保,杀人者都将偿命以平息众怒。”
“若是继续扣下,那交给谁呢?今日军营外对峙,双方已势同水火,若再闹出此事如何收场?只能是放走他们,这世间诸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们也不过是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
高羽也明白这番道理,“可若是中军士卒不识好歹,再来报复呢?”
高欢这次回答的斩钉截铁,“咱们礼数已经尽到,再来滋事,那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滋事,杀了也活该!
高羽看了看高欢,他试探性的开口道,“中军士卒多骄横,军纪涣散,非但无视军令外出找娄家寻仇,便是去镇上也为祸军民,镇上平民与军中士卒多有抱怨。”
“中军如此骄横,军力却衰弱至斯,恐难控扼天下,此非社稷兴旺之兆,假以时日,天下定然有变。”
高欢听闻后,倏地侧头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良久后,他才轻声道,“君子当藏器于身。”
这句话最重要的其实是后半句,以待时变!
纵观古今,似高家兄弟这等出身,想要趁势而起,必须得是乱世,乱起来才有机会。
高欢不知道吗?
他故意话说一半,就是在提醒高羽。
需耐心以待时变,时局不变,那便继续藏器于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高羽心里也很明白,时局对个人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他比高欢更清楚的是……未来几年必定天下大乱!
他不由想起曾经读过的一首诗。
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他也想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的天地安危两不知。
奈何他穿越到了北魏末的六镇,到了这个时间点!
乱世的残酷血腥,高欢子嗣的疯乱癫狂,他无法躲避,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会无情的将每一个人裹挟进来。
便只能为自己在这乱世存活下去,竭尽所能!
…………
兄弟二人找到段长。
高羽先将如何伏击中军将士的事情说了一遍,段长也如最初高欢一般,连忙询问,“尔等如何处置的中军士卒?”
听到高羽说劝说娄昭将中军看押起来后,面色这才缓和一点。
而当听到高欢说已经将中军士卒放回去后,段长这才彻底眉头舒展,看着他们二人,由衷称赞。
“你兄弟二人气度雅量,处事有度,有康世之才,将来定然贵不可言!”
显然。
高欢最终放人的决定,就是段长最希望的处理方式。
若真是还继续扣押,来询问他如何处置,他反倒是左右为难,若是不管,无法面对本地豪族,若是管了,难不成再带具甲铁骑去找李崇兴师问罪?
放人便是最好的处置。
…………
北征军营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