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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花影浮动,岁月静好(2 / 2)

莫兰只觉逆耳,又不想为此等琐事争论,遂道:“太后官家未必会怪罪她,即便要惩处,也绝不会波及家族父母。”她穿过人群远远望向殿中端坐的赵祯,他以仁治国,又岂会为此等小事降罪于人。

果听他温言道:“既如此,朕便许你,若是你今后成亲,朕可做你的主婚人。”吕七七并不在意这些,却也恭谨谢恩,屏声退下。

至亥时末分,有宫中舞姬脸带面具,穿大红炮衣,于庭中起舞。鼓乐丝竹声起,众人边赏舞边把酒言欢,纷纷离座,行至心仪之人处,共邀起舞。若是被伊人婉拒,也无需难堪,另邀他人便是。

太后不喜喧哗之声,先行离席回殿安寝。赵祯去了前殿与朝臣饮酒,内殿只剩皇后一人主持,众人又都喝了酒,正是酒醉微酣,不免恣意放纵起来。

弄月初次以嫔妃之身参与宴会,更从未见过此等景象,不觉惊叹,扯着莫兰手道:“宫中也允许如此放肆么?”

莫兰浅笑:“七夕宴会不比其他庆典那般严肃紧要,自然无需墨守成规。即便稍稍无礼些,帝后也不会降责,越是欢快热闹越显得官家与民同乐哩。”

两人站得离庭中颇远,远远瞧着,如看着海市蜃楼、繁华胜景。宫中向来为寂寥之地,被规矩礼制拘着,稍有出格,即有御史台的官员弹劾,赵祯又一向按规办事,从不徇私,故禁宫里总显沉闷。

盛宴虽常有,如此没规没矩、毫无礼制的,倒也极少。

两人正说着,忽见光亮处走出一人来,那人穿着靛蓝锦袍,身长玉立,头戴狰狞面具,颇为骇人。弄月忙背过身去,不让人窥见,壮着胆子喝道:“你是谁?这是后妃设宴之处,快速速离去。”

莫兰觉得眼前之人颇有熟悉之感,正要相询,话还未出口,右手忽觉一暖,顺着那手臂之力,牵引着她往前头暗处跑去。她轻呼了一声,却被鼓乐之声掩去。

弄月等了许久,不见有人答话,才缓缓转过身,却哪里还有什么人,只有风影婆娑,月色撩人罢。

不知为何,莫兰被那人牵着往阴暗宫墙下、夹道里左转右转,却并不害怕,反觉那手温阔有力,令人不忍放手,亦有使人镇定的力量。直至一座僻静宫室,那人才停下来。丝竹之声渐渐远了,隐隐被风吹过来,只听得叮咚呯嘭作响。月如银牙高悬夜空,月色倾洒于地,满庭生辉。

莫兰久居宫中,平日举止都是端庄得体,最忌轻浮。连疾步行走都是极少,更不消说如此放肆奔跑。此时面颊绯红,额头亦沁出细细汗珠,大口喘着气,只觉心脏儿似要蹦出来,抚着胸口无半丝气力。

那人默默从树枝上取下一只小布袋,站至莫兰面前,也不说话。他气息平缓,衣袂飘飘,有风拂过,也不知旁侧古树上开的是什么花,花瓣飘落如雨,洒了人满身,幽香馥郁袭人。

莫兰缓过气,甚是疑惑问:“你是六郎?”那人带着面具,根本看不清神色,他缓缓打开手中袋子,动作轻盈优雅。

眼前忽然一片荧光闪闪,像有千万只星星从那袋中扬起,盈满周身,飞上天去。那人此时才摘下面具,情谊绵绵道:“可喜欢么?朕送你的七夕节礼可喜欢么?”萤火虫在夜色中游动,飞绕在他脸侧,映亮他明澄的眼,灿如星光。

莫兰不觉心动,往前跨一步,扑入他的怀中,“喜欢,当然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赵祯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在巩义时,你没能与朕互摘面具,朕知道你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今日,朕就是想告诉你,即便我们没能互摘面具,但朕也只会为你摘面具,绝不会再有第二人。”他信誓旦旦,情深意重,莫兰仿若踩在七彩云端之上,飘飘浮浮不知身在何处。心道,能得此世间最尊贵的郎君,能与他倾心相惜,即使明日就死了,也是值得的。

七夕节一过,因清河郡王与吕相嫡女尚坠大婚在即,旼华公主变得更加烦躁、易怒,常常虐待宫人,轻则辱骂,动辄打人。

赵祯不想因她将宫中闹得鸡犬不宁,传出去有损公主威严,特下旨送她往圣禅寺散心,对外则说公主身体不适,遣送出宫养病。

不料,在出宫前晚,公主支开众侍从,跳入御河中寻短见。幸而赵祯去与她辞行,恰遇此遭,忙令苏且和将她从御河救起,才能免于悲剧。

苏且和横抱旼华在怀中,见她青丝胡乱黏在脸面,全身湿漉漉滴着水,忽觉平日嚣张无礼的尊贵公主,是如此的落寞失措。她将头无力的倚在他胸前,两眼无神,满脸戚色,全身颤颤发抖,如一只受伤的小猫,颓废、落魄、伤情……

还有绝望。

她气若游丝的重复那几句:“六哥哥,我真的好闷好堵,还不如死了算了。”赵祯闻之,几欲落泪。

御药院的御医、医女几乎倾巢而出,黑压压跪了满地。放她至床上时,苏且和听见她哭泣着质问:“为什么要救我?”说着,将湿漉漉的袖袍挡在眼睛上,哭得痛彻心扉、撕心裂肺,令闻者悲恸。

赵祯下令此事必须三缄其口,若在外闻到半点风声,必让多嘴者死无葬身之地。满殿的人齐齐跪下,汗湿满襟。

安顿好旼华,回到福宁殿,赵祯心身俱疲,站在莫兰身后倚着她的肩膀,边假寐,边与她说话。莫兰正在研磨,右手轻柔合宜的往砚中前后推送,左手扶着他倚在肩上的脸。

他合着眼在她耳边,几乎失了力气,痛心问:“旼华为何要这样?即便没有了赵庆,她还有朕、大娘娘,连我们她都不要了么?为何如此想不开?”

因着天热,窗前廊下不仅挂了竹帘,挡着暑气。殿中更用青瓷大缸子装了从地库中取出的大冰块,沁得殿中清凉舒爽。御桌上用汝窑莲花瓣月白瓷碗装着从江南东路的江西府快马加鞭送来的金橘,又为了保持口感,用许多碎冰混于其中冻着。

莫兰将烟墨放回盒中,从月白瓷碗中取了金橘,转过身,亲自喂入他嘴里。又见他满脸倦色,神情疲惫不堪,很是心疼。

她的手摩挲在他脸上,柔声安慰道:“我倒觉得公主是性情中人,若是一味将她送出宫去倒不好。若不能让她真正放下,迟早还要出事。”

赵祯无奈道:“这道理,朕又怎会不懂?只是,实在寻不到好办法。”又道:“这金橘味道甚好,朕上次见你爱吃,才又叫人多多贡了来。”

莫兰也挑了金黄颗大的含入嘴中,吃完才道:“公主如今最需要人陪伴和开解,官家可知道公主素日都与何人亲厚?”

赵祯道:“她与皇后素来亲厚,皇后未入宫时,旼华常请她与几名朝臣之女进宫游玩。旼华去圣禅寺两年间,几人也常有书信来往。”

莫兰捧着他的脸,莞尔道:“如此便好,不如请她们同入宫来,与公主说说话,想来总有些好处。”

赵祯见她嫣然浅笑,甚是好看,禁不住也舒展了眉眼,温声道:“这宫中,只兰儿能替朕解忧了。”说着,低头亲吻在她额头上,晚风吹得窗上湘帘窸窣作响,花影浮动,岁月静好。

果然不过四五日,旼华身体渐好,皇后便宣了几名朝臣之女入宫,往绯烟殿说话。几名世家女与皇后、旼华皆是差不多的年纪,又从小为闺中密友,时有书信往来,如今见面,虽身份有别,倒也相处自然,其乐融融。

几人在庭中踢过鸡毛毽子,又吃过宫中独制的冰爽果子,才坐于庭中树荫下说起家中琐事,女人间的话,自是极长极长的。

其中有世家女也曾被列入皇后初选名册中,想起年幼时,静姝在几人中样貌最为普通,最后竟被选为皇后,自己又只嫁给了一名从五品翊卫大夫,心中很是忿忿不平。平日也不敢说什么,此时却忍不住说出狭促的话来,那女子道:“听说官家极宠爱宫中的尚美人和李美人,听妾的官人说,尚美人芳诞时,她父亲连升了两级呢。”

其她几人也露出颇为羡慕的神色,连声赞叹。旼华见皇后似有难堪之色,忙道:“那尚美人,再怎么得宠,还能越得过皇后嫂嫂去?”

皇后此时难掩神情落寞,“尚美人长相柔美,性子又好,官家偏爱她些也属平常。”

世家女一时口快,忘了尊卑,无礼道:“妾家相公虽纳了三四名女子放在家中,妾若不许她们吃饭,她们就绝不敢端碗。皇后娘娘的性子,终是弱了些,依妾看,您若是抓不住官家的心,定要压得住这些妃嫔才是。您……”

话还未完,只听垂花门处传来一声:“官家驾到。”

众人忙止住话,起身请安纳福,只旼华笑道:“六哥哥,你怎么来了?”

赵祯一身朱红龙袍,头戴冠玉,身材挺秀健硕,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即便立于阳光之下,亦如明月般澄亮耀眼。九五之尊,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他温言笑道:“朕听宫人说皇后在这里,就过来了。”说着又对世家女们道:“恐怕皇后不能与你们叙旧了,司苑司新培了几株海棠,今日开得正好,朕想携皇后同去观赏。”

说着,朝皇后伸出手去,浅笑道:“静姝,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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