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时,工牌扫过键盘,恰好点亮了休眠的电脑屏幕——在某个加密文件夹的缩略图里,我瞥见母亲年轻时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的照片。
那一刻,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时间都停止了,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温柔的笑容。
在茶水间,磨豆机的轰鸣声震得耳朵生疼,我往浓缩咖啡里兑了三大勺牛奶。
那乳白色的牛奶缓缓融入黑色的咖啡中,形成了美丽的纹路,散发出浓郁的香甜气息。
这种甜腻的口味会让张铭皱眉,但却完美符合我此刻的人设。
当玻璃幕墙映出身后修长的影子时,我正踮着脚去够顶层的档案盒,故意让套装下摆缩上去,露出笨拙的卡通袜子。
此时,我能感觉到双脚因为踮脚而有些麻木,腿部的肌肉也在微微颤抖。
“陆总早!”此起彼伏的问好声让我手中的文件夹掉了下来。
我保持着滑稽的姿势回头,看见陆沉舟单手插兜站在三米开外,晨光为他的银灰色西装镀上了毛边,但却融不化他那双桃花眼里冻结的星河。
飘落的纸张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其中一张恰好落在他锃亮的牛津鞋上。
我蹲下身子时,听见布料摩擦的轻响,他屈膝的弧度优雅得像猎豹在蓄势待发,修长的手指捏着纸页边缘的样子,让人想起他十六岁那年执棋的手。
“林小姐。”他念我工牌的声音就像在舌尖滚过冰薄荷,那清冷的声音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第28页的流动比率计算用了简化公式?”他那张如羊皮纸般矜贵的面容突然凑近,我闻到他领口若有若无的苦艾香,那香味淡雅而神秘,是陆家继承人专属的订制香水。
耳钉突然发烫,眼前的字幕疯狂闪烁:【他在撒谎】【他在撒谎】【他在撒谎】。
我的喉咙里泛起血腥味,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那夜老宅书房泄露的DNA报告还锁在我公寓的保险柜里,而此刻他的虹膜中分明倒映着我左耳垂的银光。
“对、对不起……”我慌乱地抢回文件,指甲在纸边压出月牙形的褶皱。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掌心的冷汗才后知后觉地渗出来,那冷汗浸湿了手掌,让我感觉有些黏腻。
走廊尽头传来张铭刻意提高音量的寒暄声,我转身把冷掉的咖啡倒进绿植盆里,瞥见自己在叶片上的倒影分裂成无数个说谎的月亮。
暮色爬上电脑屏幕时,我终于把最后一份扫描件拖进了共享文件夹。
张铭的办公室亮着暖黄色的台灯,那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温暖的光圈。
玻璃窗映出他正在把玩金丝雀胸针的侧影。
当我抱着整理好的档案盒敲门时,他面前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与某个未备注号码的对话界面——最新消息是张半小时前发出的:“已确认,确实是陆董的……”
“放着吧。”他用钢笔尖戳了戳桌角,突然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明天帮风控部核对下季度报表,原始数据在16层B区档案室。”窗外的霓虹灯牌在他的镜片上投下血色光斑,“毕竟便利店女孩需要多见见世面,不是吗?”
我鞠躬时,余光瞥见他抽屉缝隙里露出的牛皮纸袋一角。
上面用红笔标注的“明德药业”字样在阴影中蠕动,像一条刚刚苏醒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