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杀人的剑。
闻潮生不见周遭一切,却能清晰听到邹枸心脏跳动的声音,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他毫不犹豫地对准前方刺出这一剑,犹如百川归海,邹枸胸膛的罡气与笔尖触碰的顷刻间便溃散于无形。
于是那根无比脆弱的毛笔,就这么直直地刺入了邹枸的胸膛。
邹枸不知道闻潮生的袖间还藏着一支笔,更没有看清闻潮生的动作,他只觉得那一剑很锋利滚烫,哪怕他能反应过来,也绝对无法抵挡。
剧痛袭来,但邹枸并未惊呼出声,他死死瞪大双目,眸中全是难以置信与恐惧,这半生以来,邹枸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死亡,在他的规划中,自己未来是要一步一步进入参天殿中的圣贤,便是这条路实在走不通,最不济他也能混个桃李三千,一世美名。
然而在闻潮生毛笔刺入他胸膛的那一刻,邹枸忽然觉得这一切都离他远去了。
名为恐惧的美酒浇灌了他全身上下,让他目光迷离,但邹枸也只是出神了一小会儿,便感觉自己失去了极为重要的东西,直至疼痛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蔓延的时候,邹枸才看见自己的双臂……断了。
伤口极为平滑,如被利刃斩断。
但邹枸并没有看见闻潮生有任何出剑的动作,他只是看见了这漫天纷扬落下的雪,只是想到了在屋中见到的那几片闻潮生不知从何处‘偷’来的雪,于是,他开始明白,开始颤抖,开始后悔。
他后悔自己不该迈出那一步,不该站在这漫天的雪中。
闻潮生自然没有吕知命那等惊世骇俗的修为,无法将漫天的雪都化为漫天的剑,可在这无数小雪的飘飞之中,又有几人能从中辨别出这二者细微的差别?
胜负已分。
纵然邹枸已经第一时间用丹海神力封住心脉,但只要闻潮生一拔出这支笔,他很快就会死。
邹枸见闻潮生盯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冷漠得宛如黄土、石块,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打量着这些贱民,可如今,境况却已经完全反转了。
邹枸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嗫嚅嘴唇,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
“为什么?”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他们三人从王城一路奔袭到苦海县,吃了数千里风霜,明明是过来考察学生,却没想到将命搭在了这里。
见着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眼神,闻潮生用全无感情的语气回道:
“我是你们杀的那只狗养活的。”
邹枸仔细聆听着这几个字,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回放,最终表情竟横生出了一抹激愤:
“就是因为……一条狗?”
闻潮生没有回答,邹枸这样的人不会明白,耽误这么久,后者的心脉终于还是封不住了,他是否拔出这支笔,邹枸都得死。
随着他松开手,邹枸便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摔倒在了檐下的石阶上,他喘着粗气,眸中全是血丝,正在凝聚全身的丹海之力做最后的抵抗,但他心中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于是咧嘴,对着闻潮生露出了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狰狞且歇斯底里地笑道:
“一条狗……一条狗……我乃是阑干阁的教书先生,是参悟圣贤大道之人,是桃李三千,德高望重的名士,你为了一条狗杀我,为了一条狗杀我!!啊?!!”
“我告诉你……咳咳……闻潮生……这事不算完……”
他桀桀惨笑,状若疯癫。
“我们是阑干阁的人……在外便是圣贤的颜面……便是他国的王族,也要对我们礼让三分,如今我们死于苦海县,你以为……你逃得掉?”
“我告诉你,你逃不掉,你和你的家人……全都要……死……”
PS:1000字已补齐,别骂了,别骂了,今天一定早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