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片轻盈雪花,宫椿脸上出现了一抹极为浅淡的僵硬,瞳孔往先前余光处偏移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意味着宫椿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门窗紧闭的房间内不该出现这样一片冰冷雪花。
程峰的宅子虽旧,但遮风避雪还是没有问题,否则修为尽废的他也不可能会活到现在。
所以,这片雪花从何处来?
许多杂念纠缠不休,在宫椿的脑海里交织成团,便是这短暂的时间里,飘扬的雪花忽然改变飘忽的线路,落在了他的左臂上。
单薄的衣服并没有挡下这片雪花传来的透骨清寒,宫椿也不曾想过,一片雪花竟然可以冷到这样的地步,随着它在自己手臂的青衫之外暂歇,宫椿竟忽然感觉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场茫茫的浩瀚大雪中。
他打了个哆嗦,望着手臂上不曾消融的那片雪,宫椿意识到,他的身体已经被冻僵了。
生命的温度正被那一片极容易被忽略的雪花汲走,此时,闻潮生同样没有温度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那夜我盘坐于雪中,被雪活活冻成了冰雕,我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悟到,现在看来,我好像还是悟到一点。”
“吕先生的‘漫天雪’我是学不会了,但这一片偷来的雪花,正好用来为狗爷复仇。”
宫椿凝视着对面闻潮生的眼,他忽然察觉到了死亡正在逐渐逼近,身体本能在一霎之间做出回应,真力自丹海潺潺而出,流经浑身经脉,每过一处开合的穴窍,便激发并裹走其深处的潜能,如无数水滴汇聚成了一条小流,小流又汇聚成了溪水、河流……
这些真力终究融于他的双掌之间,他双掌摒开,掌心向上,左收右揽,一掌击出时,真力竟在空旷房间里击出浪声!
儒术——天在水!
这一着,他在阑干阁内已经潜练了无数次,他也自觉自己足够警惕,反应够快,闻潮生就在他的面前,但凡中招,五脏俱灭,绝无活路!
但他还是慢了一点。
不是他的招式慢,而是那片雪已经在他的左臂处,所以闻潮生的剑便在他的左臂处。
他击出的那一掌,又恰巧是左掌。
‘天在水’用出的那一刻,也是宫椿左臂断裂的那一刻。
鲜血为苍白的雪花点缀了殷红之色,从宫椿左臂处蔓延,接着,他忽觉臂间一凉,便见自己击出的手臂骤然断碎,热血如激浪顺着丹海之力游走而涌出,在宫椿没反应过来时,已然抽空了他的力量,而闻潮生的柴刀,也已经趁着这个小小间隙斜劈向他的脖颈!
这一刀,闻潮生同样也演练了无数次。
青石板上,永字八解。
“竖子尔敢!”
不远处观战的邹枸面色骤变,他悍然出手,要拦下闻潮生这出人意料的一刀!
可他低估了闻潮生杀死宫椿的决心,低估了闻潮生这个压根儿看不出任何修为的人。
人已动,却是刀先至。
宫椿错愕的眼神还未凝固,便被闻潮生斜着斩下头颅!
PS:晚安。
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