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些如今再想,已然没了意义。
替亡母和离,难如登天。
再加上皇家赐婚,更是难上加难。
南声声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觉手背一阵剧痛。
她啊了一声,只见一簇巴掌大的火星正落在手背上。
“姑娘!”春水一惊,立马对着火星子吹了一大口气。
待火星灭掉,南声声的手背俨然出现了个大大的创面。
皮被烧得通红,没过多久就显出了一圈水泡。
“小心!”南声声注意到火盆里还在不断冒火星,溅上了她们的衣裙,南声声一把将春水拉到一旁。
这是……棉絮?!
“火盆的底灰里掺了棉絮。”南声声捂着烧伤的手,汗珠一滴滴往下掉。
“奴婢这就去拿药!”春水花容失色,往一旁的药箱跑去。
以往在庄子上老是受伤,这次回来南声声习惯带上些烧伤跌打的药膏。
可大部分跟着马车落入了悬崖,只有几瓶系在身上的得以保留下来。
春水拿药过来时,见南声声拔下自己头上唯一那根素色簪子,伸到火上拷。
“姑娘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南声声便将烧红的簪子刺入了手背上那颗大大的水泡,顿时流出了不少积液。
“上药!”南声声咬紧牙关,“这样好得快些。”
那熟练的样子,看得春水眼眶湿润。
她麻溜地将药粉倒在姑娘手背上,又撕下自己的裙角轻轻包扎起来。
待处理完毕伤口,南声声拉过春水的手腕,也给她涂起了药。
春水的手背上也沾了火星子,甚至烧得比自己还严重。
“姑娘怎可伺候奴婢!”春水吓了一跳。
“你不是什么奴婢,我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主子。你看,在这侯府,我连个外人都不如,不是吗?”
待上了药,春水将炭盆端到外面灭了,不敢再放于屋内。
“姑娘,奴婢去找侯爷和老夫人评理,那南采薇想害姑娘!”
“你如何知道,是她要害我?”
“下人说,炭盆是她方才吩咐人拿过来的!”
“那也可以是下人办事不力,或是其他人所为。你何曾看见她亲手将棉絮掺进来?”
“我……”春水哑口无言。
“她有很多个理由为自己开脱,更何况……就算我们证据充分,父亲和祖母还是会偏袒她。”
“这不公平!”
“自打回府,我们何时被公平对待过。”
春水忍不住啜泣,若夫人还在,姑娘又怎会被人这般欺负。
“姑娘,奴婢去将军府找孟老夫人为您做主。”
将军府,便是南声声外家,孟老夫人正是夏青羽母亲。
老夫人诰命在身,娘家孟家也是鼎鼎大户。嫁入夏家几十年来,未冠夫姓,皇城人都只称孟老夫人。
幼时,外祖母极疼南声声,时常让人将小小的外孙女儿送到将军府,一住便是月余。
将军府上表兄弟姊妹众多,个个都会舞刀弄枪,南声声与他们玩闹,常常不想回侯府,每次只得夏青羽亲自去拎她回来。
外祖母是她幼时顽劣的靠山。只是如今……
当日来庄子报信的人说,母亲突然战死。孟老夫人这些日子又卧病在床,将军府上下都将此事瞒着的。
若这时去找外祖母,她情绪一上来,说不清身体会如何。
“算了,若日后事事都要外祖母费心,她那身子能操劳几日。”
主仆二人正说着,忽闻院中一阵锣鸣。
这是——迎客锣。
有官家来侯府了?深更半夜的,谁会在此时登门拜访。
“快去看看,是不是……”
南声声心里一悸,不知是不是她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