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转的曲子穿透侯府的门墙,透入西厢院屋内。
自己的未婚夫在别人的闺中弹琴,真是可笑。
要是以往,她必然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说什么也要将苏鹤眠拉到自己院子。
他的琴音,只能为自己而响。
可现在,南声声只觉得这曲子听起来浑身刺挠难受。
她起身开了房门,站在檐下吹冷风,想以此让自己冷静些。
朝阳院,一曲作罢,苏鹤眠有些失落。
琴音想来已经传到西厢了吧。为何她还不过来?
往日每逢自己弹琴,南声声就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满目崇敬。“鹤眠哥哥弹得真好听!”
方才自己弹了那么久,她竟能忍住不找自己。
苏鹤眠的脸色黑了下来,觉得南声声确实有些过分了。
罢了,今日自己也有错。苏鹤眠决定委屈一次,再去西厢看看她。
苏鹤眠谎称回府,却独自来到西厢院门前。
果然,他看见南声声站在廊下若有所思,满目哀伤。
苏鹤眠嘴角扬起笑意,看吧,她就是嘴硬,眼下只怕忍不住要来找自己了。
“声声,我来了。”苏鹤眠大步踏入院中,背着手,等待南声声朝自己而来。
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南声声步子未挪动半分,心中骤然浮现起那些往事。
礼部侍郎苏家的公子苏鹤眠,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幼时对她来说,他像兄长,像亲人。
十岁那年,两府长辈都有议亲之意,便早早定下了亲事,只等孩子们长大成人。
“苏公子。”南声声不进反退,与他保持着数步之遥的距离。
“你……叫我什么?”
以前南声声都是叫他鹤眠哥哥的,怎么三年不见,倒这样生分。
南声声似乎并无过多的话与他说,目光交汇之后,她望向了远处。
“今日我们去城外接你,你倒是自己先回了。日后不可如此任性,若不需要我们来接,给个信就是。”苏鹤眠有些责备之态。
南声声冷笑,“我倒是想给信,只怕会打扰你们游览翠湖的兴致。”
“你……都看到了?”苏鹤眠的笑容有些僵硬,“采薇没见过皇城的雪,就带她游览了片刻,以前又不是没带你出游过,这有什么好置气的。”
“苏公子到底是我们姑娘的未婚夫,还是别人的。”春水听不下去了,气鼓鼓的。
“公子陪着别人游湖,我们姑娘却在城外等了三个时辰,还差点落下悬崖。还好姑娘命硬,这才活着回来。苏公子难道看不见,姑娘的手都冻伤了吗!”
“春水!”南声声立马拦住。这些话,如今对他说,没什么意义了。
果然,就见苏鹤眠有些错愕,随后便道。
“怎么会摔下悬崖?皇城外官道平坦,十辆马车都可并驾齐驱。”
“那是晴日。苏公子难道不知如今腊月,城外大雪下了几日,路面结的冰都三尺厚了!”
苏鹤眠愣住,忽然急走两步上前。“声声,都是我不好,若是知道城外官道结冰,就早些来接你了。”
南声声适时往后一步,苏鹤眠原本想牵她的手顿在半空。
“苏公子——在意我?”
“我是你未婚夫,如何不在意你?”苏鹤眠的声音又柔又轻。
若是以往,听到这样低沉的少年嗓音,南声声只怕早沦陷了。
可如今,她只觉得虚伪。
才从别的女子屋里抚琴出来,就跑到自己面前说在意。
真是恶心至极,呸!
“苏公子还是把这份心疼给别人吧,我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