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浑身一震。
难以置信的失声惊呼!
“呵。”
“哈哈。”
益阳长公主大笑道:“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来益阳总不会是以为我能在刘牧面前为尔等求一条活路吧?”
“咕嘟。”
蒯良咽了口唾沫。
“蒯子柔。”
“你这人,聪慧但不足以观大局。”
“当年,刘宏初夺权,我便以荆襄马氏,南阳张温,救窦辅于荆南而保其性命,所以这位宪宗孝烈帝便对长沙有防备!”
“许是他自知快要死了,要为刘牧铺一条通天大道。”
“那一年,区星自称将军,聚众万余人,攻打郡县,便是为了杀我,更是引孙坚入长沙。”
“五溪部屡次飞山,同样是为了杀我,就是不想让刘牧染上宗室之血!”
“可他忘记了,自己登基夺权之时,有多少刘姓死去。”
“刘牧,与他同宗之人,陈王之子,年少潜龙,一飞冲天。”
“这样的人,只要能兴盛大汉,怎么会在乎染没染刘姓之血,就算杀光天下刘姓,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窦辅死了,扶风窦姓夷族。”
“所以,三州刘姓俱亡,连我兄长平原王刘硕子嗣尽皆死去。”
益阳长公主丢下手中的长剑,满是失望道:“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没有看明白,这天下腐朽了,刘牧想要连带宗室,士族,郡望,豪绅,一并都杀了,他再做宪宗孝烈帝未竟之事,那便是中兴,为了大汉所有人皆可杀!”
“轰。”
蒯良脑海轰鸣不已。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长公主,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刘牧。”
“定元神武?”
“终是一个拙劣的继位者。”
“他的一生,都在追逐刘宏的脚步,完成其未完成的大业。”
“三辅之事是我所谋,因为荆襄马氏,扶风窦氏我与其有恩。”
“并州之事,亦有我的身影,莫要忘记我妹婿耿援,曾是河东太守。”
“刘宏知晓,所以南中有了紫虚上人,此人名李意,今钦天监正,故刘牧知晓。”
益阳长公主垂目一瞥,嗤笑道:“你可知刘牧的鹰犬,前两年来了长沙,给我留下一句什么话?”
“不论如何。”
“臣请长公主慎言。”
蒯良头皮发麻,作揖长拜不起。
“慎言什么?”
“他遣人来益阳,还下了战书。”
“天子鹰犬,监州尉令,剑圣首徒,陈国之吏。”
“好大的名头,好大的威风,一人一剑直入府门三重关,杀了百余人,逼的我夫君在封儿满月之时自戕。”
“最后,他留下一柄剑,一句话。”
“国事在朝,请长公主自缢,以挽尊颜!”
益阳长公主眸子森寒道:“你说,我还需要慎言吗?”
“呵。”
蒯良摇头苦涩而笑。
他们本以为留下的一丝生机,却是深渊沟壑。
这位益阳长公主,比他们还要凄惨,比他们还要绝望。
直至此时,他方才明白,荆州之士,为何陡然就与三辅士人媾和,先后推举孙坚为主,原来是这位在背后推动。
可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而做这位喉舌者,便是荆襄马氏,还有曾经的太尉张温。
怪不得,天子遣人南行,留下‘国事在朝,请长公主自缢,以挽尊颜’之言。
“蒯子柔。”
益阳长公主走向上位,淡淡道:“我给不了尔等生路,若想平心中之怨,便持剑杀了我,杀了封儿,你若不杀,我自率军北上,与刘牧会猎荆襄。”
“臣岂敢!”
蒯良作揖长拜,又俯身拾起堂中长剑。
然,上面篆刻的‘中兴’二字,惊得他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