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药的是药剂师,夏林的豪华医生天团里唯一一个染了病的倒霉蛋。
这两天也一直是夏林与他俩负责常规的感染者照料工作。
四个铜锅里煮的混合药汤已经隐隐透着药草香,三个陶罐里的接骨木茶更是开始咕噜咕噜的响。
“阁下,药物煮好了。”
夏林刚走进来,药剂师仿佛脑袋后面长了眼睛,突地开口。
“好,麻烦了。”
夏林感谢一声,凑过来同药剂师一齐将煮好的药物装入木桶,搬到「医疗站」外的空地。
药剂师从怀里拿出一枚骨哨,吹出响亮的呜声。
清亮尖锐的鹰骨哨声音类似风声,在这片营地里回响。
到喝药时间了。
三三两两的病人们或是独自行走,或者相互搀扶着走出营帐,在夏林、药剂师与那两桶药汤前排起晃晃悠悠的长队。
这些人里有的是卡佩人,有的是汉诺威人,他们相识不过最多十天。可疾病与死亡的威胁却让他们紧紧的缠在一起,这样段时间,卡佩士兵与汉诺威工兵们之间竟好像亲密无间的兄弟。
药剂师开始一碗碗的盛药汤,夏林则是迎上一个个士兵,观察他们此时的病情。
必须感谢夏林身上披的医官制服——这件衣服带来的技能虽然多是人类历史上愚昧的歧途,可【体液学说】发展以来无数先贤的经验技艺还是能够让夏林对这些兵们进行一点点的检测、治疗。
士兵经过检查后,夏林点头示意,药剂师立刻递过药汤给刚被检测过的士兵。
“少校阁下保佑。”士兵低声念叨一句,将绿色药汤一饮而尽。
他身后的人们也大都如此——被检查,念「少校保佑」,喝药,离开。
众人们的反应让夏林心中无奈。
他在竭力摆出平等姿态,可因为身份的不对等,却反而让他们觉得他愈加高贵而不同。
轮流同患病的士兵住在同一营帐,一同用餐,照顾昏迷的士兵,给士兵们熬药煮汤,定期给几个士兵放血缓解心理压力……
这些只是想表示他的态度,表示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些生病的人们。
可士兵们的反应未免也太过强烈了。
只是两天时间而已,喝药前的「上主保佑」都变更为「少校阁下保佑」了。
他们的眼神、他们念叨的话语无不带着对夏林深厚的信任。
连曾经那个哨兵开的玩笑都成了现实,有当过木匠的士兵做了个木雕:面容模糊,但谁都看的清那身形指代的是谁。
他,夏林,似乎已经成了这片感染区病人们的图腾。
信任啊,真是沉甸甸的。
夏林被这沉重信任压的不自然,他的心也为此而愈加烦闷:
他当然不能辜负这些兵,这些信任他的人。
可是,从商会采购的金鸡纳树皮久久未来齐,只用这一些混合草药又效果浅微。
应该如何呢?
“少校阁下,这些兵们都散了。”
药剂师的声音打断夏林的思考。
“哦,好。”夏林回应着,同药剂师抱起简易的药箱向着感染区分散的营帐行走。
他们要去看那些病重昏迷的兵,为重病患者们送服药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