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啊。”
碇源堂说。
这里是一处白色的墓园,墓碑林立,若是正常的墓园,也许会有行道树之类的绿色植物作为点缀,但这里光秃秃的,一眼就能浏览这片墓园的全貌。正值下午的炽烈太阳,使得热风从父子两人的间隙中穿过,留下一丝挥之不去的暑气。这个大热天。光是站着就足以让普通人感到头晕目眩了。
可碇源堂还穿着那身长外套和长裤的司令装扮,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温暖。
这家伙是不是太耐热了点?
碇真嗣心想。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
虽然医院那边还想留碇真嗣继续观察,但他还是为了忌日而选择了暂时出院。当然,在出院后,他去买了副美瞳戴起来,所以现在看上去还是正常模样。路上倒是颇费周折,东京这里倒闭的店越来越多,说不定以后想买美瞳都没地方买了。
此刻父子两人正站在一块墓碑之前。
这是一块很简洁的墓碑,上面镌刻着逝者的名字和逝世的时间。
【碇唯】
【1977-2004】
仅仅如此罢了,没有任何个人经历的描写。27岁就结束了的人生,实在太过短暂了点。
“离上次我们一起到这里,已经过去三年了吧。”
站在墓碑前。
连一贯高高在上的碇源堂也放松了不少。
或许此时站在这里的,并非是碇司令,而是一个父亲。三年前那一次父子两人也是在这块墓碑前,当时大吵了一架,但对于去过另一个世界的碇真嗣来说,那其实已经是十来年之前的事情了,愤怒的情绪并未遗留太多,甚至连那次吵架的内容都记得模糊不清了,人们总是在时间的流逝中遗忘记忆。
自己那时候因为赌气,后来再也没有来过这处墓园。
这次来到第三新东京市,本来该是父子两人修复关系的好机会,可却还是冷战至今,是即便在本部,互相看见了也不打招呼的那种冷战。比起父子这种关系来说,这两人或许更像是陌生人了。
“三年……我之后会经常来祭奠的。”
碇真嗣真心地说。
三年才来一次,这实在不应该。
但母亲去世的时间太早,自己那时候又正值敏感的时期,从母亲逝世后,就很少有家人陪伴,小孩子是会这样的。只是当碇真嗣逐渐成熟起来,就意识到自己过去犯了哪些错。
“…那倒也不用。”父亲说。
“怎么?”
“毕竟只是个衣冠冢罢了,用来当做装饰品,里面什么都没有。”
父亲平静地说。
至于遗体去哪里了,两人都心知肚明。碇真嗣知道的,自己的母亲过去曾因为一场实验事故而溶解在了初号机里,如今作为初号机的“机魂”而存在着。真正要祭奠的话……他止住心中的想法。
碇真嗣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
“那……能告诉我些关于妈妈的事吗?”
之前来到日本的玛丽·真希波小姐,是妈妈的好友,她告诉了自己一些过去的事。可碇真嗣却也无法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描绘出妈妈的些许轮廓。他试图多了解一些过往,不为别的,仅仅是为了弥补一些身为人子的遗憾。
“为什么?”父亲问。
“毕竟妈妈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那时候什么都记不得了,为人儿子的要是一点都不知道妈妈的事,会挺不像样的吧?”
“……”
父亲思索着什么,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久到碇真嗣以为他根本没听见自己说话,试图再重复一遍时,他才吐出个词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