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围在厅中的火塘边,坐在用细软植物编成的蒲团上,一股暖意袭上心头,真是到家了!那种久违的归属感让每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老人的儿子斯南佳旺忙着去剥兔子皮。云飞看见说:“我来吧。”他挽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老人抬头问:“小子,还没忘记我教你的方法吧?”他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在回忆着当年教云飞时的情景。
云飞笑了:“那当然!忘了我是谁,也不能忘了怎么吃兔子肉,喝黄酒呀!!”说着,就和斯南佳旺一人一只地剥起兔子皮来。他的手法娴熟,动作麻利,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活儿。
丹曾老人捋着胡子,看着他熟练的手法说:“好!算你是个有记性的好‘藏獒’!”他爽朗地笑起来,笑声在屋子里回荡,充满了慈爱和欣慰。
飞行员问:“老伯,我真没想到在这高原也会有这么好的茶园。”他眼中满是惊叹,对这片高原上的茶园充满了好奇。
丹曾老人慈祥地说:“我们门巴人的生活绝少不了酥油茶。几千年来,茶叶的供应大多是来自云南、印度等地。那年,还是云飞他们带着科考队来到这里考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慨,仿佛在回忆那段难忘的时光。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好像是在找什么。
班玛多吉忙问:“您老人家是不是想来点酒?”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对老人的喜好了如指掌。
丹曾老人笑着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喝酒!”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却充满了宠溺。
鹤云飞深知老人的习惯,每次说话时总要抽上一口烟,便赶紧从兜里掏出香烟递了过去。
老人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还是抽我的大烟袋吧。”
班玛多吉手脚麻利,连忙帮老人拿过那根长长的烟袋锅。鹤云飞则从火塘中小心翼翼地取了火种,恭敬地给老人点上火。
索朗丹曾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袅袅的烟云,带着几分自豪地说:“那年科考队到我们这里考察大峡谷的资源和环境,认定这个地方很适合种植茶叶,就帮我们种下了茶树。你们瞧瞧,现在我们的茶叶漫山遍野,不仅能满足自己的需求,还能供应给西藏各地呢!”
鹤云飞关切地问:“现在和外面的通讯还那么困难吗?”
斯南佳旺一边手脚不停地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回答:“云飞叔,现在可比以前强太多啦。很多年前中国通信公司就已经在这里架设了通讯基站,刚才我爹就是让我通过基站把这里的事通知县里的,过几天肯定会有回音的。”
丹曾老人费力地端出了一大坛子门巴族老黄酒,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好了,今天我就给你们压压惊,要不是这奇怪的天气把你们送来,我怕入了土也见不到你们了……”
班玛多吉一见到酒,眼睛都亮了,连忙把几个小酒盅摆放在每个人面前,迫不及待地说:“我先尝尝怎么样?”话还没落,就率先自饮了一杯,那急切的模样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丹曾老人嘴里又冒出一股浓浓的烟云,笑着嗔怪道:“你小子,还是那样视酒如命!这可是我多年的陈酿,是我们门巴族的黄酒!”
在青藏高原上的门巴族,向来待人热情好客,他们有个习惯,喝酒时绝不能让客人的杯子空着。要是有女人在场,那就更热情得不得了,客人喝上一杯,她们就会给倒满一碗,非得把客人喝得微醺甚至喝醉,才觉得尽到了地主之谊。
只听老人感慨地说:“今天正好,就让你们这些难得的稀客来陪陪我这个孤老头子。”他的话里透着一丝落寞,让人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他无意间看向房间中,老伴儿和自己的照片时,那眼神里的思念和眷恋,更让旁人差点落下泪来。
鹤云飞心里清楚,这对老人夫妻十分恩爱。那年,老人的爱人才旦达亚患上了风寒,无奈大雪封山,无法及时就医,最终不幸去世。这件事一直是老人心中的痛。
佳旺在一旁补充道:“现在方便多了,川藏公路和新修的隧道,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到达。只是为了保护这里的资源,当地政府才没有大张旗鼓地修建直通这个秘境的县级公路。”
多吉在一边接过话茬说:“高原百慕大的三角形地带也已不再神秘了!”
鹤云飞明白他说的是几十年前,政府大力开展扶贫工作,深入到这遥远的山村。曾经被视为比登天还难到达的高原山区,如今主要地段不仅有了公路,还有了专门的直升机航线,与外界的联系再也不是难题。
丹曾老人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强打起精神道:“大家都别客气了,自己照顾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