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家里养的老黄牛丢了。爷爷平时养牛很仔细,很少出现走丢的情况,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就疏忽了。都已经到家了,他才发现牛没跟回来。奶奶虽然听不清,可心里着急,一个劲儿地催爷爷赶紧去找。山里晚上可不太平,奶奶平常都不让爷爷晚上出门,可那天情况特殊。”
“爷爷没办法,只好提着煤油灯进了山。山里黑漆漆的,安静得有些可怕,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爷爷心里也害怕,但一想到丢的牛,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哭声。爷爷当时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灯都扔了!”
“爷爷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家,这时候,他听到了牛叫声。顺着声音找过去,在一片灌木丛旁边,他看到了走丢的牛,还有躺在地上的我。那些鸡就围在我身边,像是在保护我一样。”
温寒烟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爷爷说,当时我身上裹着一个小毯子,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要不是老黄牛,他可能就找不到我了。”
她又补充道:“后来,爷爷把老黄牛和我一起带回了家。我家的老黄牛,特别通人性,我小时候还经常骑在它身上呢。”
路景听着温寒烟的讲述,没有说那些空洞的安慰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和安慰。
路景所在的部队驻地位于一个偏远的边陲小镇。从省城出发,需要先坐两天两夜的火车,再换乘三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最后还得步行七八公里才能抵达。
上一世,王悦跟着路景去部队驻地时,一路上吃尽了苦头。在公共汽车上,她晕车晕得厉害,吐得昏天黑地。
下了车之后,又要走那么长的路,没走多远,她的脚就被磨破了,鲜血直流。她实在受不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非要路景背着她走。
这事儿还是王悦回娘家的时候自己说的。当时刘桂花还好奇地问她,最后路景有没有背她。结果王悦一听,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他根本就不肯背我,自己一个人就往前走了。我怕他真把我扔在半路上不管,只能咬着牙继续追他。等走到镇上的时候,我的脚都磨得血肉模糊了!”
所以这一世,温寒烟从坐上火车开始,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心里想着哪怕最后双脚磨得血肉模糊,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火车缓缓停靠站台,温寒烟和路景拖着行李走出车站。这时,一个年轻的士兵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这个士兵身着军装,身姿挺拔,精神抖擞,一看到他们,就热情地喊道:“嫂子好!”说着,他很主动地接过温寒烟手里的行李。
路景看到这个士兵,有点惊讶地说:“哎?你怎么在这儿?”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给温寒烟介绍道:“媳妇儿,这是司机班的小关。小关,这是我媳妇,温寒烟。”
路景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一手拎着行李,一手紧紧地牵着温寒烟的手,在战友面前毫不掩饰,那模样,就像是在故意炫耀一样。
小关看到路景和温寒烟手牵手的样子,脸一下子就红了。
在部队里,路景可是出了名的冷面军官,平时不苟言笑,大家都有点怕他。可现在看到他和老婆这么亲密,小关心里想,原来连长这么爱他老婆啊!
再看看温寒烟,肤白胜雪,长得就像仙女一样,小关又觉得这一切好像也很合理。
在他看来,整个镇上随军的家属里,就没有哪个嫂子能比得上温寒烟漂亮。
在出站口对面的显眼位置,停着一辆军用皮卡车。
小关把行李放在车厢里,然后恭恭敬敬地给温寒烟打开后排车门,说道:“嫂子,请上车!”
路景笑着抬手在小关的军帽上轻轻拍了一下,说:“哟,长进了啊,都会用‘请’字了!”
小关嘿嘿一笑,赶紧把被路景拍歪的军帽整理好,然后坐到驾驶位上,发动了车子。
他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出发来车站之前,田政委特意嘱咐了我好多事呢!让我见到嫂子一定要问好,主动帮嫂子提行李、开车门,说话的时候要多用‘请’和‘您’这些礼貌用语……”
温寒烟听了小关的话,心里有点好奇,忍不住问道:“田政委是谁呀?”
她听出来了,小关是受这个“田政委”的委托来接他们的,就连路景事先都不知道这回事。
她特别想知道,这个被小关一直挂在嘴边的田政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