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裴琰拉下被衾,正要微微严肃的说她几句,就见她耳朵尖儿红得像要滴血,双眸水波晃漾,颤颤地看着他。
像是被他欺负了似的。
裴琰想起她甚至还差几个月才及笄,这么小的年岁,是要怕的。
若一会儿侍过寝,被赐避子汤,更是要哭了。
裴琰想想就觉得闹。
他顺手捏捏姜姝仪白嫩泛红,如今热乎乎的脸颊,道:“你的年纪和孤的十五妹一样小,孤不欲在这时宠幸你,但孤疼爱你,你以后可以时不时的来孤寝殿,睡这张床。”
裴琰就看见姜姝仪大松一口气,然后激动地坐了起来:“殿下真好!”
好不好的裴琰不知道,只知道她如果不惹麻烦,他也用不着杀了她。
事实上,姜姝仪好像没有他想的那么蠢。
她大概只是把对被亲长疼爱的渴望移到了他身上,对他百般依赖孺慕,但大事上还是明白轻重的。
譬如裴琰有什么公务,她会自觉离得八丈远,瞟都不会瞟一眼;譬如有宫人想私下对裴琰禀报什么,她也会很有眼色地走远。
裴琰觉得把她留在身边也不错。
相处不久,裴琰便察觉出姜姝仪竟然识字不多。
若是武官家的女儿尚且可以理解,出身文官,这样便奇怪了。
姜姝仪闷闷地告诉他,她嫡母觉得庶出的这些女儿当以纺绩女红为要,很用不着读书,只给亲生的女儿聘了西席,而她父亲更是个混账,把教养女儿的事全权交给了正室,自己只管儿子。
裴琰便在闲来无事时,亲自教她认字读书。
如此正好能堵住一些上门邀宠的侍妾,而姜姝仪则乖得很,只要顺毛哄,她什么话都听。
比旁人倒是省心不少。
他没有临幸姜姝仪的事并不曾刻意隐瞒,所以父皇很快就知道了,问起此事。
裴琰垂眸低声道:“儿臣想先教她,让她把儿臣当亲长依赖,等她及笄那日,再......”
父皇顿了顿,而后大笑:“好啊,好啊,看着你品性端方,竟然还知道这种意趣!”
裴琰告罪,父皇摇了摇头:“你这样好,要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君子,朕还不放心把江山交给你!”
裴琰明白父皇的意思,这江山让父皇坐得看似清平,实则千疮百孔,烂得流脓。
也是时候该换人了。
无论前朝如何诡谲云涌,东宫里的姜姝仪都不知道。
她有了裴琰疼爱,算是如鱼得水了,东宫上至太子妃,下到末等奉仪,都对她笑面以迎,说好听话哄她开怀,以求她能在裴琰面前为自己美言。
姜姝仪竟然也信,高高兴兴地跟他说东宫的姐姐们都好。
裴琰觉得人能这么傻乎乎的活一辈子,也算是福气了。
只不过玩着玩着,心就玩野了,裴琰在教她读诗经时,她竟然三番五次地看着窗外走神。
裴琰放下书,唤她的名字:“姜姝仪。”
姜姝仪一个激灵就回神了,然后乖乖看着他。
裴琰一言不发,等到姜姝仪自己觉得心虚,要低头时,才淡声命令:“既然听不进去,去墙角站一刻钟醒醒神。”
那是他第一次对姜姝仪动气,虽然只是微末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