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还很生气:“大殿下身边的宫人说表哥没娘,这不是咒姨母吗?表哥听见了,要打死那宫人,大殿下竟然拦着,我看不过眼,就打了大殿下几巴掌!”
姜姝仪觉得姜娴容要是在这儿,能吓得当场瘫坐在地上。
沈皇后解释了事情的起末,近来前朝有官员提起立储之事,大约是为了讨好帝王,提议的是立姜姝仪所生的二皇子。
消息传到后宫,裴熠的境地便有些不好,今日宫宴上也颇受冷落,他贴身伺候的小太监气不过,才赌气说了句“二皇子有娘也和没娘差不多”,谁知恰好就被裴煜听去了。
裴煜要打死那宫人,裴熠说君子当宅心仁厚,宫人也是爹生父母养,这般惩罚太过了,打几十板子逐出宫就是了,裴煜不肯退让,两人这才争执起来。
姜姝仪下意识看向裴煜。
裴煜低着头,长睫低垂,日光映在他冷峻瘦削的侧脸上。
似是感受到母亲投来的视线,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姜姝仪瞧一眼就收回目光,笑着对皇后道:“李荣臣妾会让她娘领回去教训,至于他们两个,皇后娘娘身为母后,随意处置好了,臣妾还要去和同安她们玩儿蹴鞠,没空管这些事。”
沈皇后皱眉:“蹴鞠?你都多大了,还身居贵妃之位,跑来跑去的体面吗?”
姜姝仪微抬下颌:“陛下允的。”
沈皇后没话说了,只板着脸嘱咐她不要磕碰。
*
除夕夜宫中也有守岁的习俗,殿外火树银花,宫灯连绵,爆竹声中,有烟花在夜幕炸开,光彩夺目,引得所有人都驻足观看。
姜姝仪依偎在裴琰怀中,眸中映着星星点点的彩光,笑道:“真好,臣妾要和陛下一直这般下去,年年岁岁有今朝。”
她之前玩儿得热,脱了披风,裴琰感觉她的手有点冷了,便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裹在她身上。
“一热一冷会着凉,朕告诉过你没有。”
姜姝仪没得到回应还被教训了,顿时有些委屈。
裴琰没退让,沉眸看着她:“若真想年年岁岁有今朝,就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否则朕只能把你锁在乾清宫,一举一动皆看管着才能放心。”
姜姝仪知道是自己之前那场病吓着他了。
她往后撤两步,转了个圈儿,认真地对裴琰道:“臣妾现在已经全好了,陛下不用再把臣妾当个水晶琉璃人儿看待,真要锁臣妾,臣妾才要闷出病呢!”
裴琰看着她这般鲜活的模样,眸光温缓了不少。
又一束烟花炸开,姜姝仪重新回到裴琰怀里。
“听说拓跋玉儿造了她哥哥的反,做西阗国君了?”
她问。
裴琰知道她爱听这些闲事:“嗯,她哥哥以她的孩子为要挟,让她再嫁邻国国君为妃,她便和西阗的太傅一起造了反。”
兴许是白日玩儿得太高兴,姜姝仪此刻有些瞌睡了,仍是强撑着,好奇地追问:“她女儿的生父是太傅?”
“是,他们早就有交往,你若想知道其中内情,开春西阗派人来上岁贡时,朕让他们讲给你听。”
裴琰说完很久,不听姜姝仪回应,低头,看见她已闭上了眼。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把人抱回殿内睡,却感觉怀中人像忽然失了束缚,软软地往地上滑去。
......
熙宁十年冬,姜贵妃薨。
帝王辍朝,下旨搜捕已逝子虚道长的徒孙,然而那徒孙早已不知云游去了何方,只在他曾经居住过的道观留了一封信,寥寥几字:天命难改,娘娘寿数必将终于今岁,不可强求。
三日后,帝王于朝堂下旨,追封姜贵妃为昭僖皇后,立宗室子裴慎为太子。
举朝哗然,纷纷上书劝谏,既有亲子,怎能旁立,何况陛下正值盛年,也不必着急储君之议。
未能等到帝王的批回,翌日,丧龙钟响彻京城。
熙宁十一年初,帝崩。
十五岁的新帝奉遗诏,将大行皇帝与昭僖皇后合葬,举国服哀。
(正文完,非be,第二个番外会连上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