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是不会打她,但有别的法子惩治她。
最终是姜姝仪哭着逃回床榻上,裹着被衾缩到角落抽抽搭搭:“睡觉,臣妾睡觉,再也不闹了......”
裴琰语气依旧温和,甚至衣袍都没乱,含笑问:“不是要睡在地上?”
姜姝仪红着眼看他,里面委屈多于害怕。
裴琰到底不忍:“睡吧,老实些。”
姜姝仪很老实地躺下,听着身后床帐放下,盥洗的轻微声响,而后帐子被挑开,那人进来躺下。
当那条胳膊习惯地搭来她腰上时,姜姝仪没忍住出气般打了他的手一下,听身后一声“嗯?”,又立刻恢复了老实。
*
芳初过了年便二十五岁,到了本朝可以出宫的年岁。
姜姝仪赏赐她金银,芳初却笑着推辞了,说陛下已经赏赐过。
姜姝仪得知她要在京城开间香料铺,就按照之前答应她的,央求裴琰亲手题了匾额。
有这块匾额在,不止是招揽生意的噱头,更是对图谋不轨之人的镇压,免得芳初一个女子,在京中无亲无友,被人寻衅欺压。
芳初的生意做得红火,在五年后招了位赘婿,听说原来是铺里的伙计,卖了死契的那种。
姜姝仪听说后有些不高兴,芳初在她眼中嫁个官场的青年才俊都绰绰有余,跟个奴才成亲?简直太辱没了。
直到有一次和裴琰微服出宫,看见一个容貌英俊,身材魁梧的男子在铺里帮伙计们扛箱子,那箱子原本要两个人费力抬,眼下他一人扛起竟面不改色,待芳初出来,那男子便一双眼中满是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
姜姝仪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这年裴煜已经六岁了。
因一直养在文华殿,由师傅们教导,他的性子与前世天差地别,沉默内敛,勤于功课。
姜姝仪有时看着他,像在看和前世的裴煜长着同一张脸的另一个人。
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会养孩子。
还好,章妙到她身边时就已经很机灵了,这么多年也没被她带歪。
姜姝仪闲来无事,便带着章妙去御花园踢毽子,一个不小心把毽子踢飞去了假山后,她笑着过去捡,却意外见到了裴煜。
裴煜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姜姝仪和他不太熟。
仅限于每次见面时,裴煜会规矩恭敬地请个安,唤她一声母妃。
此刻,姜姝仪瞧了裴煜一眼,就看向他手里的毽子。
裴煜上前两步,跪下,双手举起奉给她。
姜姝仪接过来,没什么想和他说的,但见了面什么都不说似乎又有些不好,便随口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裴煜低着头:“儿臣完成了课业,想来御花园逛逛。”
姜姝仪“哦”了声,没别的话了,转身便准备走。
然而裙角被一股力道不轻不重地扯住了。
她转身,低头看向拉她裙角的裴煜,疑惑地问:“你做什么?”
裴煜小声:“儿臣这次文考武考都是优等。”
姜姝仪知道了,这是求赏赐,她笑道:“好,本宫会去告诉你父皇,让他赏赐你和你师傅。”
裴煜却仍是没有松手。
姜姝仪莫名其妙了,带着几分斥意命令:“你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