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一脸感慨地说道:“姜玉郎啊,你所言不假,咱们修道之人,心中有佛。可追其根本,佛道不同源,佛讲来生,道只论今世。而又佛道之中,同样至关重要的‘无我’境界,却实在是难以定义,太难参透了。我如今这般模样,又何尝不是第二个骸隐呢,唉……”
闫逸尘像是彻底被打开了心扉一般,破天荒地对姜玉郎说起了闫家族内的事情。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姜玉郎,缓缓说道:“我从一个可遇不可求的途径里知晓了一件事,如今那酆都正在大肆彻查阳间阴阳逆乱之事,而我之所以选择离开闫家,四处云游,就是隐隐觉得闫家内部似乎出了什么问题,那问题就像是一颗隐藏在暗处的毒瘤,平日里看着没啥动静,可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让闫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危机之中。”
说着说着,闫逸尘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满是无奈与苦闷地接着说道:“既然老五如此器重你,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如今这阴阳逆乱之事愈发严重,我闫家难逃干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这一路四处云游,只要是察觉到煞气冲天的地方,我都会去探查个究竟,可至今却依旧毫无所获。”
闫逸尘叹息一声:“这看似云游实则担忧,与那骸隐又有何区别?”
今日在此处遇到姜玉郎,听了那骸隐的事儿,却仿佛是一道光照进了闫逸尘心底的黑暗处,让他似乎明白了,这世上有些事儿,注定不是依靠‘本我’去改变的,那不妨就放弃‘本我’。
但这种放弃与骸隐绝不等同,因为道家不讲来世,只论今生。
所以闫逸尘把目光投降了面前这位年轻人,这位刚刚打开他心结的年轻人。
闫逸尘看了看姜玉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说道:“我这一路漂泊也累了,看你这后生倒也投缘,我想着,往后便去你那五金店住下吧,也好有个安身之所,你看如何呀?”
突然的发问,莫名的要求,使姜玉郎感到始料未及。
不过姜玉郎淡然应道:“前辈肯屈尊住在我那小店,那是小店的荣幸,自是十分欢迎,前辈但住无妨。”
月色如水,洒在这寂静的郊外。
闫逸尘听闻,哈哈一笑,那爽朗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他伸出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姜玉郎的肩膀,眼神中满是赞赏,说道:“年轻人,今日要不是你,我这心魔还不知要纠缠我到何时。你这店我自然不能白住,接招吧!”
姜玉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在这闫逸尘面前,那简直就是萤火比之皓月,哪有还手之力?
正想着,却见闫逸尘已经摆好了架势,那身形沉稳如山,气势瞬间迸发开来。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接招”,并非是一场激烈的对战,而是一场神奇的道法、内功的传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闫逸尘突然出手,那速度快如闪电,姜玉郎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涌来,拉拽着他,根本容不得他有丝毫反抗。
只听闫逸尘一声大喝:“起!”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魔力,姜玉郎只觉身体一轻,竟被闫逸尘单手托举到了半空之中。
月光下,闫逸尘单手举着姜玉郎,身姿稳健如山。
紧接着,他缓缓向下禅坐,动作行云流水,而后将姜玉郎在半空之中倒立过来,二人头顶相对。
刹那间,姜玉郎只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闫逸尘那边传了过来,那感觉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化作一股暖流,缓缓地流入自己的体内,在皮肤和肌肉之间流淌穿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真气,如同灵动的鱼儿,在身体的每一处游走,所到之处,细胞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生机,瞬间被激活,浑身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闫逸尘双目紧闭,神情专注而认真,说道:“小子,没想到吧,某一天大运竟会降到你身上。别以为武功道法的相传只是小说里的桥段,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这在咱们这世上,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
姜玉郎心中一动,这不就是文叔曾说过的“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的奇妙境界吗?
随着那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肚腹之中,似有一团熊熊燃烧的雄火,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