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抱着平安坐在老妇人周围,亮晶晶的眼里满是孺慕之情,“王奶奶。”
老妇人一脸和善,‘唉’了一声,倒是没因为男人的话对谢遥有什么脸色。
毕竟只是闲聊,谢遥也没问她讨要什么东西。
起身探手摸了摸平安的小手,看见谢遥瘦削的脸颊,心疼道,“可怜见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安稳下来,咱们也能好过些。”
谢遥乖巧摇了摇头,“老天爷的事,咱凡人哪能说准。再往南走走,到了水草丰盛的南地,能吃的东西多了。”
“要是再有哪个州府的官老爷开恩收留咱们,安稳日子自然也就来了。”说完眼底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藏着不易察觉的引导。
老妇人听完,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大秦外出超过百里就要路引,咱们这超出多少个百里了。”
“灾民没有路引都是流民,放在太平日子里,官府对流民可直接捉拿强制做苦役。这一路南下的流民何止万千,哪个州府敢收?”
谢遥听完垂下头,没有说话,瞧着有些绝望,老妇人抿了抿嘴,心下哀叹,出声安慰道,“但也有例外。”
“嗯?”见她又活泛起来,老妇人笑道,“只要朝廷下旨赈灾,咱们总会有个安置。”
“到时带着户籍文书和照身帖,等官府确认身份,没有路引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谢遥垂着脑袋,没发现老妇人面色淡淡,显然对自己说的情况不抱希望。
老妇人眼角皱纹很深,夹杂着少许污垢,跟老妇人梳齐整的白发并不匹配,谢遥一抬头脏污的面容便闯入她眼中。
原主的户籍文书估计是在原主父母身上,可他们早已身亡,且原主也没注意过。
至于照身帖,她后来检查过身上,也没有这玩意儿。
后面老妇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她儿子话很多但非常孝顺,说她还有一个小儿子跟她差不多大,老头子和小儿子都没了。
老妇人说话有些颠倒,想起什么说什么,瞧见男人回来,她才起身离开。
临走时,老妇人还是当了一回傻子,说谢遥跟她小儿子一样乖巧,说什么都安安静静听着。
谢遥托在襁褓下的右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树皮。
男人回来蹲在老妇人跟前,不知说些什么,看起来很高兴,连带老妇人眉目都泛起喜意。
谢遥静静瞧着,心底泛起一股涩意,几次交谈,她发现老妇人神智有些不大对劲。
时而清醒,时而混乱,能获得有用信息不多。
树皮的粗糙磨砺扎的她并不舒服,老妇人兴许是把她当做逝去的小儿子。
可是她不是。
她现在不缺吃,可老妇人不知道。
“呀...呀呀呀...”
平安哼吱声一把拉回她的思绪,“饿了?”她低下脖颈,小声问他。
“呀!”
谢遥熟练的从他襁褓下的屁股后掏出一个小牛皮囊袋,揪开上面的盖扣,放到他嘴边。
平安喝的是她熬的米糊糊,一次性熬了不少都放在帐篷里,帐篷之内的东西都被时间凝固,放进去什么样子,拿出来还是什么样子。
米糊糊坏不了,也省了她三番几次熬粥。
她把手里那块树皮放进帐篷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借着低头喂平安的时候,偷偷吃了半块,压下饥就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