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面孔是位老人,银白须发在雨中凝成绺,头戴褪漆幞头,软脚垂至颈后,露出耳后“义”字刺青。
正是浑元派掌门人,马守义。
浑元派能成雍丘一霸,要仗此人威名。
“这肃杀荒凉之夜,飒飒风雨,如此凄景,竟能叫马掌门亲身至此,失敬了。”
周奕微微抱拳。
此人与角悟子乃是同辈人物,他倒要给点面子。
“掌门,救我!!”
那边的吴观澜瞧见,兴奋大叫。
他在绝望中看到生机!
周奕冷眼旁观。
‘此人恐怕早就在此,来意绝不简单。’
他心念一句,本以为会是李密的人,没想到来的是这位,倒是出乎意料。
“哈哈哈...”
让周奕与吴观澜都没有料到的是,马掌门忽然长笑,摸了一把胡须,随意甩掉上方水渍。
他竟恂恂如书生,仰望雨夜,用一把苍老的声音,悠悠念起一段诗经:“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马掌门又看向周奕,不乏羡慕之色:
“想当年,老夫也似周小天师这般青春摇曳,可叹霏霏状雪,来势凶猛,如今已是迟暮骤至,垂垂老矣,可叹,可叹呐。”
“慕名就罢了,此刻周小天师当面,却叫我满腹杂思,难以排解。”
“想那木道人与老朽早年有识,今次我请他与太平道老天师论道,互治经典,以养道学。没成想他已败在周小天师手中,木道人性格乖僻,本事却不小,治经多年,却惨败阳堌。”
“初初闻听,我还以为是耳背听错了。”
他摇了摇头,又笑了一下。
看向周奕的眼神,全是欣赏。
地上那些浑元派弟子的尸体,他像是没有瞧见一般。
周奕有点摸不清他的来路,不过心中警惕。
这老家伙嘴上说的好听,站得却比谁都高。
若真有那么欣赏,有必要让别人仰头去看他吗?
“马掌门太过谦了。”
周奕试探说道:“再言迟暮一事,也不尽然。”
“哦?有何高论。”大氅哗啦啦一飘,马守义从屋顶一跃而下,他的轻功甚是了得,若不是穿着大氅,当真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周围的太平道门人如临大敌。
周奕面色平静,道:
“杨广正在寻刘安的《枕中鸿宝苑秘书》,此乃仙家典籍,若马掌门提前寻得,何愁不能返老还童。”
马守义摇头:“罢了,罢了,不敢妄想。”
他忽然看向吴观澜,笑着问周奕:“周小天师,不知因何要抓我派长老?”
周奕暗自调动真气,表面依旧平静:
“只因...”
周奕笑了一下:“他该死。”
马守义眉头大皱,沉声问:“何出此言?”
周奕望着老人:“他贩卖众多良家女子,逼良为娼,害人性命,该不该死?”
闻言,马守义忽然沉默。
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喃喃道:“按照开皇年间的隋律,略卖人该判斩刑。”
“不错...不错,那确实是该死。”
那边吴观澜一呆,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掌门要说这等话:“掌门,你...”
他出口的霎那间,老者脚下一点!
身法极快直奔吴观澜身前!
右手聚起雄浑掌力,夹着豁豁风声,直拍出去!
“砰”!
一声爆响!
吴观澜的头被这股掌力直接打爆!
成了个无头尸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