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句诗似乎不太好接。
齐婷雪卡了半天:“门……门前流水尚能西!”
“这是诗牌,非词牌!”齐妙妙又开了新头,“满床清梦压星河。”
这回,齐婷雪接上了:“黄河远上白云间。”
“……”
姑娘们一个接一个,生怕接慢了显得才疏学浅。阮眠霜不疾不徐地接着,最后还得了第一。
她赢了,庄家就轮到她。
丫鬟洗完牌,还没发,齐尹淑撒娇道:“表姐,我们再抓阄吧!总玩一个没意思。”
齐临筠提议:“不如玩近来兴起的马吊牌?”
阮眠霜没意见,她最擅长的就是马吊牌。和表妹们玩,她可以适当放水,让大家开心。
马吊牌比诗牌有趣,姑娘们压了点彩头,越打越兴起。打了两个多时辰,阮眠霜浅浅赚了十两碎银。
姑娘们还想着再打,嬷嬷却说,晚膳的时辰到了。
“这么快!”齐妙妙依依不舍地放下牌子,开始整理仪容。
齐婷雪也颇为遗憾,她再打一把就能把银钱赚回本了。
阮眠霜倒没什么感触,只起身抚平衣角的褶皱。她本就藏拙和表妹们玩,出牌时没有抓耳挠腮地思考,一根头发丝都没乱。
等姑娘们赶到席上时,齐国公正在向安氏和幺女吹嘘,今日在御书房如何批斗汪直,给闺女出气。
至于汪明暴毙……
人又不是国公府杀的,死了也是国公府占理。
最后,汪直被罚俸半年。
齐国公嚷嚷:“要不是陛下念他有着丧子之痛,哪会罚得这般轻!”
安氏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欢儿能平安归来,已是佛祖保佑,你我更要广结善缘。”
齐云舒在一旁附和:“是啊!清婉失踪后,我日日向佛祖祈祷,这才等到她归家。”
齐国公没接话,心里头隐隐认可了安氏的说辞。
若不是阮眠霜被侯府找回,多年端午不曾归宁的大女儿也不会带着外孙女前来探望,国公府更不会发现汪家的异常。若是晚几个月,说不定他真的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佛祖确实有些灵性。
他岔开话:“老大呢?”
管事回答:“世子爷去东市给您买酒了,过会儿回来。”
齐国公看了眼天色,已经是晚膳的时辰了,不愿孩子们挨饿,索性提前开席了。
端上第五盘菜肴时,齐云霁刚好回府,身边还跟着嫡子齐常益。
阮眠霜头一次见到这位表哥,听檀芸说,这位表哥比舅舅年少时更荒唐,就是酒囊饭袋一个,林氏没少为这个儿子头疼。
齐云欢回府后,林氏开始庆幸自己儿子是酒囊饭袋,若像丈夫一样天生神力,又没丈夫的脑子,一时上头把正妻打了就罪过了。
——昨日听林氏这般说话,阮眠霜被逗笑了。
想着,阮眠霜不由看向坐在角落的表嫂,生得白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眼睛水汪汪的,声音软软的,是标准的吴侬软语,但话不是很多,平日里很安静。此时,她正在给一双儿女剥虾,连丈夫回家都不曾注意。
表妹说过,表嫂是暨阳伯黎鸿钰前妻的女儿,名为黎惜,虽为嫡女,却养在江南的外祖家。
林氏一见到她,就觉着投缘,后来听到了表嫂的遭遇,不由想起年少时被后娘苛待。那时,暨阳伯准备把这个女儿送给鳏夫溧阳郡王当续弦,林氏收到消息,当即上门提亲。
婚后,黎惜给表哥齐常益生了一对龙凤胎,一门心思都在儿女身上,对丈夫不怎么上心,平日也很低调,除了侍奉公婆,很少出门。
用齐云舒的话就是,她几乎不记得国公府多了这号人。
尽管黎惜是她嫡亲侄儿的正妻。
阮眠霜倒是挺羡慕这位表嫂,活得通透,又不功利。
见儿孙回家,安氏招手:“快些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