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从不知道芋头还会过敏,原来填饱肚子还这么难。
就这样,母女俩在家里苦苦挨了一下午。
下午的出工喇叭响后不久,张云英可算回来了。
坐在堂屋前阶檐上的宋家母女早就望眼欲穿了,今天连每日必需的午睡都放弃了,就为在此等着她回来。
一见到人闪进龙门门儿,宋青茹便气势汹汹地发出先发制人声:“你把米和鸡拿哪去了?”
张云英神情自如地走进院来,淡然道:“你说啥啊?”
“我说我们家的米和鸡都不见了,是不是你拿走了?”宋青茹咄咄逼人道,“筐里一颗米都不给我们剩,你真是狠啊!”
张云英突然一脸夸张地说道:“啊?米和鸡都不见了吗?这是哪个背时缺德的干的哟,你好歹也给咱家剩几颗米啊!”
宋青茹怒道:“装!你使劲装!”
张云英又将今上午宋母对自己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佯装骂道:“也不晓得是哪个缺德人干的事!哎,这两天人多混杂,难免会混入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来……”
“……”宋母实在忍不住了,下到阶檐下来,“儿媳妇,你说你把你屋头柜子里的那些东西都拿去藏了就不说了嘛,你还把米和鸡都拿去藏了,你让我们一家人吃什么啊?”
“你们一家吃什么管我啥事呢?”张云英反问,“难不成你们一家人来我家之前都从不吃饭的吗?都是喝西北风熬着的吗?”
“我……”宋母语塞。
“张云英,你这样对我们说话过份了哈!”宋青茹跳起来指着张云英说,“当初可是你求着我哥入赘你家的,你还跟我哥说,只要有你一口吃的就不会让我们全家饿着肚子的!你说你说过这话没有?”
“说过。”张云英:那是因为我从前眼瞎。
“说过你为啥不守承诺?”宋青茹质问,“承诺过别人你反悔,就是不要脸,就是人品不好,就是坏!”
卧槽!
张云英都快被她的强盗逻辑给气笑了。
抿了下嘴唇,她淡然道,“那是你哥还活着,他入赘在我家活着一天我就对他负责一天,他不在了我就没义务对他负责了,更没义务对你们负责。对了,你们要脸,你们出去干活挣钱来养我啊!”
“儿媳妇啊,你可不能说这样没良心的话啊……”宋母开始装可怜了,抹着眼泪道,“青云他才下葬一天不到,你就断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口粮,你让青云他在九泉之下咋能安息啊?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咋活下去啊?”
“呵呵!”张云英冷笑了一声,朗声说道:“你女儿今年二十一了,比我还大几个月,她就不能出去挣工分养活自己吗?你儿子也是二十几了,一个大男人难不成也要成天躺在屋头等人侍候吃喝吗?他们一不是傻子,二不是手脚残疾,怎么以后就活不下去了?还有你,才四十出头,就啥事不干,你让谁来侍候你啊?还真当自己是资本家太太吗?”
这话怼得宋母哑口无言。
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提到她“资本家后代”的出身成分,这无疑是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剑。
就在这时,她一眼瞥见围墙上有个脑壳顶晃了一下。
应该是路过的邻居听到了院内的争吵,躲在围墙外面偷听看热闹。
于是,她当即一抹眼泪,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朝着张云英点头鞠躬,“儿媳妇,我错了,我不该四十多岁还待在家里不出去干活,我有罪啊,我一定改正,一定改正……呜呜,只求儿媳妇看在我儿刚死去的份上,不要把我们撵出去啊……呜呜呜!儿媳妇啊,你要是把我们撵出去了,我们衣无一件,房无一间,要咋样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