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那意思就是你开庭已经体会到了?”宁致远不解的问。
老:“那倒没有,我一句话都没说,全程认罪。”他回答。
宁:“就因为这个就不说了?就怕被别人误解认为你是在找理由所以就什么也不说了?这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称赞的吧,反而让我感觉有点懦弱,你这个年纪又有文化,那不可能不知道孔夫子说的那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道理吧,你这是在逃避吧,这对于人来讲可不是什么难事。”宁致远不屑于顾的说道。
老:“不,完全不是,我只是求仁得仁而已。”他答道。
宁:“呵呵,如果你不给我说说其它的信息,这个仁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是不认的,滑天下之大稽好吗?”宁致远嘲讽道。
老:“本来也是想说的,说之前呢,这个拿给你。”他指了指身边的大帐,就是一些零食饮料之类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咱俩有缘,我还要谢谢你,还愿意多听我讲些什么,这个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信任,信任是多么难得呀,尤其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是赤裸裸的信任,不是基于利益和其它什么的信任,所以你一定要收下。”他诚恳的说道。
宁:“嗳,宁致远摆手说道,自古无功不受禄,况且你也零零散散的听到过我的情况,拿了别人的钱财办了约定好的事情,人都会被抓到这里来,我现在对收别人的东西相当敏感呐,都有巨大的心理阴影了。更何况我们之间啥也没有,我怎么能收呢?”宁致远说道。
老:“你看看你,着相了吧。照你的意思,在这里的就一定是坏人了?不然为什么外面的人给你你敢拿,里面的人给你你不敢了?在你的认知里,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就是有差别的,你已经不自觉的区分好了,这个区分本来就是胡扯的,那就更遑论之后根据这个区分做出来的行为了。正是因为听到了你的一些事情,我才要告诉你,不要着相,外面的人不一定就比里面的人好到哪里去,好吗?”他耐心的告诉宁致远。
宁:“好吧,我现在的认知呢,是这样的,您听听有没有道理。就是不是所有的坏人都会被抓进来,但是被抓进来的一定都是坏人,您说呢?”宁致远不解的问。
老:“也对,也不对吧,你忽视了概率的问题,只能说被抓进来的是坏人的概率更大,而没被抓进来的是好人的概率更大,当然这样也不一定准确。很简单呀,四个字就可以否定你的认知,那就是“冤假错案”,有发生吧,既然国家有赔偿机制,就说明冤假错案是无法避免的,你说对吗?如果可以避免,那就不需要赔偿机制了。”他笑着看向宁致远。
宁:“好吧,这个我是涨知识了。至于你说的说出自己所经历过的经历,我是坚定不移的去做的,不管在别人看来是借口还是苦衷。我自己都会去实际经历下,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我这个人,撞了南墙也要先撞明白再说,再考虑是要回头还是再撞撞。回头不是目标,把事情说明白是目标,哪怕流血过多,哪怕被砸死,也要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相信现在连个把事情说清楚的地都找不到了。”宁致远有些愤慨激昂的说道。
老:“嗯,总之我看好你,我觉得你是有苦衷的。”他很认真的说道。
宁:“嗯那,谢谢,东西我可以收,但我说了,无功不受禄,我愿意做个倾听者,但前提是诉说的人要完全真实,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在此基础上,这些东西就作为我聆听的劳务费了咋样?收类似的劳务费我可是老本行,哈哈”。宁致远笑着说道。
老:“好,我本来也想跟你唠唠的。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没想到会走上这条路,自己所不齿的这条路。
我有一个儿子,43岁了,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老伴走了,是生重病走的,儿子呢,也很孝顺,可是在大城市里生活,压力大,我不愿意麻烦他。我们老两口都是农村来的,儿子呢在这里娶了个本地媳妇,背着房贷,养着孩子,难呀。以前在农村,大家都过的差不多,吃的也比现在差远了,可是也没觉得那时有那么多的不开心。
儿子的房子我去过,不大,住了两天,不习惯。不是因为房子不习惯,是跟儿媳妇一起住不习惯,你也打小在农村里长大,也知道在农村儿子结了婚也要跟父母分家的对吧。人家本地人活得精致,咱不想看人家白眼。
我和老伴在老家住,老伴得了很重的病,看不好,也没钱看,就眼睁睁看着她走了,走的很痛苦,我至今都忘不了,想想就难受啊。
现在我也病了,可我不想像老伴那样走的那么艰难,那么痛苦,我想找个地方,不给孩子添麻烦。我在地下人行道睡过,我也靠捡垃圾谋生过,但是食不果腹,累。
是不是挺看不起我的?我自己也是,但是老了老了,自己确实不喜欢的事情就不想去干了,身体不舒服,也干不动了,哎。”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
宁:“所以,那件事是你想干的?”宁致远不解的问道。
老:“当然不是,算是个由头吧,自己又干不了活,现在生病了,也不愿意干了,要是身体健康我可能不会走这一步,但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是进来了。
人呐,最悲惨的事情也许就是没有办法同时走两条路,但无论你选择走哪条路,都会有不同的风景,都会既有开心快乐也有遗憾懊悔。当然这还不是最悲哀的,比这更悲哀的应该是大部分都是遗憾懊悔要多于开心快乐。
进来嘛,就可以养老了,吃饭吃药都不花钱,主要是不给孩子添麻烦,不能成为孩子的累赘不是?”他无奈的说道。
宁:·“我还是不能理解,能进来的方式有千万种,为什么要选这一种呢?”宁致远问道。
老:“那你觉得哪种合适?像我这样的,目的本身就不真诚了,还在乎形式吗?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宁:“您怎么想的只有您自己知道了,我没法钻到您的脑子里去求证不是?但我怎么看,都看着您也不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啊?”宁致远说道。
老:“哈哈,你小小年纪也会看人了?劝你一句,不要同情心泛滥,不要主动释放你的善意,不然早晚要吃亏的。”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宁:“这我可改不了,不然我也就早就不理你了不是吗?”宁致远回答道。
老:“不瞒你说,我也想过其它的办法,去偷去抢?那不必然会给别人带来损失吗,虽然东西是可以追回来,但是这期间的担忧焦虑对别人造成的精神损失是无法弥补的。我已经目的不纯了,不能再给别人带来其它麻烦了,对吧。”他认真的说道。
宁:“嗯,讲的是挺好,挺好笑,哈哈。你做的这个对别人来讲就没有损失啦?好像损失更大吧,孩子才几岁啊,你能下的去手?”宁致远有些无语的说道。
老:“我自己孙女我能不知道几岁吗?”他有些激动的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宁致远浑身一颤,顿时大吃一惊,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他死死盯着这个老人。
能够惊讶地浑身颤栗,上一次的这种感觉还是在看到一本书叫《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时才有的。这本书讲述了花季少女房思琪被补习班老师李国华长期侵犯,最终精神失常的故事,这部小说是当代作家林奕含2017年创作的长篇小说,灵感来源于她自己的亲身经历。
故事的主人公房思琪是一个热爱文学的十三岁小女孩,李国华以辅导文学为名,诱骗并侵犯了她长达五年。
房思琪在尝试告诉父母和朋友无果后,逐渐走向了精神失常的边缘,据说林奕含在创作这部小说时,每天写作八小时,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心理折磨,最终在小说出版后不久自杀。
小说的背景是压抑的家庭教育环境和社会环境,使得房思琪不得不选择隐忍,内心幻化出爱情,最终崩溃瓦解,抑郁疯癫,这部小说不仅揭示了个人的悲剧,也反映了社会对侵犯问题的忽视和受害者的无助。
房思琪,一个原本纯真的少女,怀揣着对文学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然而,她的世界在遭遇李国华的侵犯后彻底崩塌。她的心灵被撕裂,她的信仰被摧毁,她的生活被黑暗笼罩。
李国华,这个在她心中曾是文学引路人的形象,瞬间变成了恶魔的化身,房思琪的悲歌不仅仅是个人的遭遇,更是无数受害者的缩影,她们在痛苦中挣扎,却往往得不到社会的理解和支持。
她们的呼救声被淹没在世俗的偏见和冷漠中,这种纯真的陨落,是对人性的极大讽刺。让人细思极恐,不禁全身战栗。
老:“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没做什么,我不是禽兽,况且还是自己的外孙女。就是帮她穿衣服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身体,摸了摸她的屁股,小孩子是没啥的呀,自己爷爷拍拍屁股她也不会多想,这样也不太会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
就是可能吓着她了,因为我要先用力扭打她一下,好让她大哭起来,然后她妈妈才会进来,我就开始了演戏,我摸她屁股给她妈妈看的,孩子也不是因为摸屁股的动作哭的,是因为我使劲掐她她疼的哭的,我就是让她妈妈发火,误解,难以置信,这样她才会毫不犹豫的报警。”他痛苦的说道。
宁:“我明白了,但你这样的话,这不对你儿子和儿媳造成损失了吗,还是有人在遭受损失呀,这对您儿子和儿媳的精神上的损失不知道更要放大多少倍呢,也不符合你的初衷呀?”宁致远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