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电源的冷光笼罩着实验室,邬凌的指尖在磁共振成像仪启动键上方悬停了三秒钟,然后突然转向旁边的手动操作面板。
他扯下烧焦的防护服袖子,露出小臂内侧用防水笔标注的十六组坐标参数——这是今早参加国际研讨会前,他特意写在身上的备用数据。
“帮我拆开第七号备用服务器。”邬凌的声音就像砂纸摩擦钢板一样刺耳,他那被灼伤三天还未痊愈的手掌压在全息键盘校准器上,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
盛瑶踩着满地的玻璃碴冲过来,熟练地用军用匕首撬开墙角的暗格,她马尾辫上沾着的全息碎片随着动作簌簌掉落。
当干扰信号第三次增强时,邬凌刚接好第七根光纤导管。
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突然扭曲成骷髅图案,实验室顶部的防火喷淋系统毫无征兆地启动了。
混着冰碴的冷水浇在烧红的设备外壳上,升腾起的蒸汽里浮动着诡异的淡蓝色荧光。
“他们在篡改电磁环境参数。”盛瑶抹了抹脸上的冰水,突然将匕首插进地面的缝隙中。
匕首握柄末端的微型摄像头亮起红灯,投射出被十八层加密的军用级频谱图——那是她去年卧底调查黑市军火商时私藏的装备。
邬凌的瞳孔随着频谱图的出现而收缩,他抓起盛瑶的军用水壶,朝冒烟的终端机泼去。
在液晶屏炸裂的前一秒,他看清了干扰信号的传输规律:每27秒出现一次余弦波畸变,与北约最新型电子战飞机的作战频率完全吻合。
实验室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安保系统的红光扫过走廊监控屏。
邬凌看见技术组的小陈被两个穿防化服的人按在消防柜上,年轻研究员的后脖颈贴着巴掌大的金属贴片——那是上个月国际军事观察团带来的“友好访问纪念品”。
“别分心。”盛瑶突然抓住邬凌颤抖的手腕,她掌心的老茧卡在他三天前被激光灼伤的伤口上,“老吴刚发来密文,他们在四个街区外拦截到改装过的气象监测车。”
示波器突然发出像怀孕妇女胎心监测仪那样有规律的鸣叫,邬凌扯断两根接线,塞进备用电源。
当第八次尝试失败时,他的太阳穴已经暴起青紫色的血管,三天没合眼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但他仍死死盯着操作台上用冷却液画的临时演算式。
国际军事组织的施压比预期来得更快。
当邬凌第三次修改加密算法时,盛瑶的卫星电话收到了七条加密讯息——技术组十七名成员的家门口同时出现“燃气检修员”,后勤主任的女儿在放学路上被“迷路的外国游客”拦住了四十分钟。
“他们连王师傅养在基地的军犬都不放过。”盛瑶突然冷笑一声,把最新收到的监控截图甩在操作台上。
照片里退役军犬黑背的项圈上,赫然多出一个银白色的信号发射器。
邬凌的扳手砸在防弹玻璃上,发出闷响,飞溅的火星照亮了他下颚绷紧的肌肉线条。
就在这时,备用电源发出过载警报,他转身扑向墙角的铅封柜,扯出二十年前就被淘汰的模拟信号放大器——这是上周被国际专家组嘲讽为“博物馆展品”的老古董。
当干扰信号第九次增强时,盛瑶突然发现邬凌在笑。
那不是那种志在必得的冷笑,而是猎人发现猎物踩中陷阱时特有的微笑。
他那染着冷却液的手指正悬在模拟信号调节阀上方,阀门外壳的锈迹间隐约可见三小时前EMP发生器留下的灼烧痕迹。
“帮我接通气象局的老式传真线路。”邬凌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撕下烧焦的袖管,缠住渗血的手掌,“顺便把走廊自动售货机的硬币找零系统拆了——我需要至少三百克铜制零件。”
盛瑶拿出多功能军刀朝门口走去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
邬凌正用液压钳剪开那个被动了手脚的安保摄像头,露出里面闪着幽蓝光的量子通讯模块。
在冷白色的应急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就像淬过火的钨钢,沾着血渍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示波器的蜂鸣声突然减弱了三个分贝,邬凌沾着冷却液的手指终于离开模拟信号调节阀。
盛瑶抱着一堆从自动售货机拆下的铜制齿轮冲进来时,正看见他扯下烧焦的袖管缠住渗血的虎口——那些带着锈迹的金属零件在操作台上堆成诡异的六边形阵列。
“三号服务器还剩37秒启动。”盛瑶把多功能军刀甩开成十字螺丝刀,她作战靴侧袋里掉出半包受潮的止血粉,“国际专家组正在线上会议嘲讽我们使用古董设备。”
邬凌没接话,指尖快速划过盛瑶带来的量子通讯模块。
当第七枚铜齿轮嵌入EMP发生器的凹槽时,实验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持续了九小时的干扰声波消失了十七秒。
这个空档足够他启动三小时前被国际军事组织植入木马的备用服务器。
“帮我接第七频段。”邬凌突然抓起盛瑶的卫星电话,他染血的食指在数字键上敲出七组乱码。
盛瑶认出这是上周被黑客攻破的废弃频段,但她还是把电话贴在耳边,听见里面传来三十年前冷战时期的老式摩尔斯电码。
干扰信号第十次增强时,邬凌刚用止血粉和铜丝绕出简易信号***。
这个拳头大小的装置接在气象局传真线路上,突然爆发的电磁脉冲让所有监控镜头闪出雪花点。
盛瑶看见操作台的液晶屏上,那些扭曲的骷髅图案正在褪色成正常波形。
“他们切断备用电源了!”走廊传来技术员的喊叫,但邬凌已经扯开铅封柜第二层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