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下压抑得太久的咳嗽声。
末了,如雪花般纯白的丝帕上落下星星点点的鲜红。
薛泗云眉间有些许隆起,满脸嫌弃,揉成一团丢进废桶里。再抬起眼皮去看,世子妃又坐在桌前,徐徐就着茶水吃桂花糕。
许是他的视线太强烈,礼貌性地递过来一杯,“吃点?”
他怔怔地接过来:“谢谢。”
暖意沿着杯壁攀上他冰冷的指心,烫得指尖不自然地蜷起。
耐心地等了会儿,见她再次不搭理自己,薛泗云轻咳一声主动打开话头:“听闻世子妃自幼养在佛堂,怎的连香都制不好?迷迭引可不是佛家专供。”
一句话戳破闻檀在香炉中动的手脚。
香与药本就同源,薛泗云久病缠身,对药理十分敏锐。加之过目不闻的本领,是以方才一闻就猜得出来。
闻檀身姿依旧端正,神色全无波澜。
咬着一根鸡腿,低着脑袋认认真真的啃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薛泗云并不恼,自顾自地继续分析:“你以檀香基底,借机混入迷迭引,从而降低众人的戒备心。”
“只是我不明白,那名婢女是如何自曝的?她真的看见了发怒的佛祖吗?”
当然不止这么简单。
闻檀先后几次强调佛香,抛下心锚。在众人最松弛的时候,以步摇声催眠,才能达成「清醒梦」状态下供她诱导关键信息。
这浅显的法子对心智坚定者无用。
但对付一群乌合之众,也够用了。
闻檀自然有所依仗。
在闻家时,已经翻过大梁朝现有的医书,没有心理催眠术相关记载。
是以面上表情如出一辙的端庄淡然,“我不懂世子在说什么,若是安神香能断案,还要大理寺做什么?”
薛泗云盯着她侧脸瞧了很久,眼尾忽然轻挑,带出几分莫测的笑意来,慢慢行至跟前。
正好挡住宫灯倾下来的暖光,高大影子将她团团覆住。
指尖点在桌面上撞出蛊惑清响:“合作如何?”
世子妃待字闺中时不显山水,名声稍微有碍。实际上胸中自有沟壑,一手香术登峰造极。
闻老太爷为何精心培养她,却又故意要她藏拙?
闻家究竟发生什么意外?
江南科考舞弊案牵扯官员众多,闻家族内子弟与姻亲全部牵扯其中,莫非真是卷入多嫡争位中了?
“你我结盟如何,各取所需。”
闻檀终于抬起正眼看他,如雪般细嫩的指尖微微蜷缩,心中意动。
侯府这潭虎穴,同盟总比互相被刺强。
至少能省点心。
她抬了抬下颌,“说来听听。”
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男人愈发得寸进尺,俯身而下,鼻梁距离她一指间隙。
闻檀闻到苦药的味道。
薛泗云刻意压低着声线,骚包像一只暗夜里蛊惑人心的妖鬼,循循善诱:“我们不做夫妻,互相帮助,钱财随你花。”
“你替我肃清侯府小人,我借权势予你暂时庇佑闻家。此间事了,你想和离再嫁?还是等我死后,留在侯府做个有钱有权的寡妇?”
闻檀的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手撑着下巴,没吭声。
完全将节奏掌控在自己那边。
薛泗云指腹轻轻摩挲对捻,继续抛出诱饵:“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办到,尽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