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掌权人的房产必然多,他才不缺给黎岁住的地方。
她脑子正乱着,没焦点的视线触到不远处的昏暗。
家里有一只灯泡灭了。
开门的声音响起时,梁听雪手里正握着一只新灯泡,仰头望着熄灭的顶灯,心不在焉又透着几分迷芒。
她回头,视线与秦崇碰上。
空气中有片刻的死寂。
但下一秒,秦崇的目光只是薄凉掠过她手里的灯泡,仿佛看了空气一眼似的,自顾自地走进了他的卧室。
梁听雪眉心拧起。
从前他只是对她不热情,现在呢?白月光回来了,所以开始彻底忽略她了?
她握灯泡的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
半个小时后秦崇洗了澡出来,熄灭的灯已经重新亮了。
梁听雪一脸镇定地扫着地上碎了的灯泡渣。
食指上缠着的创可贴和一地狼藉,暴露了她刚才的一通兵荒马乱。
秦崇不悦地眯了眯眼,舌尖抵过一侧脸颊,“工作室怎样了?”
男人没温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动作僵了僵。
他知道她的工作室出了事?
也对。
自从苏灿出现在秦家的地盘上,老太太除了自己上心,也嘱咐过秦崇要时刻派人保护她。
秦崇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工作室出了事。
他知道,却整整三天不闻不问,究竟在忙着陪谁,梁听雪心里一清二楚。
“好得很。”
她从喉间挤出了三个字,偌大的空间沉默的可怕,只剩几声碎玻璃碰撞的声音在空中拉扯。
半晌,秦崇发出轻笑,“你在闹脾气吗。”
她将最后一点细碎残渣拨入畚斗,艰难地抬眼,朝男人看过去。
男人身上松松垮垮地罩着黑色浴袍,健硕胸肌露出一大半,随性地拨了拨额前濡湿的碎发,光站那就给人以血脉喷张的遐想。
可是那双不羁的眸子看向她时,却永远薄凉又无情。
他到底想听她说什么?
听她承认她难过,生气,嫉妒,然后再狠狠嘲笑,给她难堪?
“我没有。”
秦崇勾起唇角,整点时壁灯全都亮起,点亮了他深邃的眼眸,“所以,以后你的事,也都不需要我管了,对吗。”
几乎是他在出口的瞬间,梁听雪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就是要诱导她说出这一句不需要,利用她的自尊心摆脱她,提离婚,光明正大地走向黎岁。
可即便是在秦家的庇护下,苏灿尚且猖狂至此,真跟秦崇离了婚,苏灿能做出什么事来?梁家在教育界已经不再有立足之地,没有任何后盾,她又会落入什么下场?
秦崇直勾勾盯着她陷入思忖,此时她像被架在火上的羊。
梁听雪敛了眸,刚刚执意自己换灯泡,确实有赌气的成分。可是跟不爱她的人谈什么骨气呢?
秦崇巴不得不管她。
而且老太太对她,也快没有耐心了。
到时候真被秦家扫地出门,惨的只有她自己。
将碎片包入旧衣物的同时,她已经清醒地权衡过了利弊。
她走向秦崇,她浅浅吸了一口气,鼻尖泛红,“秦崇,我们能商量一下吗?”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黎岁。像以前一样,我不会管你跟谁在一起,也不会对你有多余的妄想。”
她说得很真诚,纤脆的小脸上没什么血色,连唇上也只是很淡的粉。
“前两年你调查秦峥身故时被人掳走,险些丧命,是我救了你。这件事奶奶不知道,我清楚你点头娶我是也是为了报答,既然是这样,你好人做到底……”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男人的脸色发沉,像是从地狱漫上来的阴厉。
梁听雪莫名发怵,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停下,继续道,“我会安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你……先别跟我离婚。”
她说话的尾音颤抖着,憋着多大的委屈似的。
秦崇的眸色愈发凛冽,猛地将她扯到面前,乌沉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你想用救过我命的事,要挟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