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这些年,凡事都有姑娘挡在她前头,替她拿主意,好像是给姑娘添了许多麻烦。
公主府不比十里村自在,春茗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跟问月和绿薇她们比,自己粗鄙又没什么眼力见。
非但帮不上姑娘,还处处给姑娘惹麻烦。
真是个累赘。
春茗难过地低下头去,“我可以走,也不要你的钱,只希望世子答应我一件事。”
沈淮之掩下那一丝不忍,“你说。”
“对姑娘好些,别负了她。”
姑娘自小爹娘就没了,跟着舅舅舅母生活,六岁又给卖进了青楼。
一生颠沛流离,无人依靠。
沈淮之是她全部的寄托,不然依着姑娘性格,哪里能忍受这么多委屈,早寻了法子解脱。
留下来不过是因为爱。
沈淮之自是不会辜负林绣,若他是负心汉,当日就不会带着林绣进京。
只是为人子,孝字当头,只能先委屈林绣忍忍。
春茗得了他的保证,转身就要走。
沈淮之还是将那盒子塞给春茗,“你若不拿着,嫣儿该担心了。”
春茗想了片刻,只拿走了一张银票,至于房契地契和下人的卖身契,她都不要。
“我和姑娘有家,也不习惯人伺候,就拿点儿银子当盘缠吧。”
沈淮之见她坚持,也没再劝,想着到时候寻个妥帖的人把这些都送去温陵。
时候不早,沈淮之让春茗回了明竹轩。
春茗难过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着,春茗刚要睡上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说是马车都准备好了。
竟这般迫不及待要她走,春茗还想和林绣一起过完年再说。
春茗心里酸涩,但既然答应了沈淮之,那便走吧。
她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拎了个小包袱,想问问能不能和姑娘说一声。
梁如意肃着脸,居高临下打量她:“世子交代了,他自会跟姑娘解释。”
春茗再三想了,她不能再给姑娘惹麻烦,这样走了也好,省得姑娘难过。
看到姑娘哭,她就走不掉了。
春茗一步三回头,出了明竹轩。
问月常提点春茗,对这实心眼的姑娘有几分心疼,提着个包袱跟出去。
“虽马车上都备好了行囊,但这是姐姐一点儿心意,不过几件衣服,好春茗可一定要收下。”
春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多谢问月姐姐,我没什么给你的,回了温陵再写信给你和姑娘。”
问月喉头发紧,“哎”了一声,一直送到角门那才停下。
春茗思来想去,怕姑娘因为此事和沈淮之闹不高兴,还是想托问月带句话给林绣,“问月姐姐,您就帮我告诉姑娘,是我自己想走的,因为院子里的鱼儿想我了,托梦让我回去看看呢!”
问月心里不是滋味儿,一口应下,待春茗走了,她擦擦泪又回了院子。
梁如意守在门口,眼皮都没怎么抬,朝着问月道:“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子,一家子性命都在公主手里攥着,该说的,不该说的,可有个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