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纳坐在房间角落的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凡尼亚敲了敲门,试探着说道:“刚刚发现了一些东西,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博尔纳没有看凡尼亚,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凡尼亚和站在门口的马多克对视了一眼,后者关上门走了出去。
“先聊一聊吧,说说你自己。”
博尔纳转过头,看着凡尼亚,缓缓开口说道:“我叫博尔纳。”
说完自己的名字,他停顿了一下,凡尼亚有些疑惑,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没有姓。”博尔纳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似乎已经陷入了某些久远的回忆,“我是被收养的战争孤儿,在首都的王国孤儿院长大,从小接受军事教育,成年后就加入了军队,在国王卫队服役,今年年初被派遣分管玻利维尔防区。”
“我能长这么大都靠王室的帮扶,所以如果你想劝降我,那我不会接受。”博尔纳看着凡尼亚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凡尼亚挠了挠头,仔细打量这个留着短卷发,浑身上下都透着书卷气的年轻人,笑道:“老实说,我觉得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和你的风格不搭。”
博尔纳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你对自己手下的士兵是怎么看的?”凡尼亚的目光也转向窗外忙碌的人群,问道。
“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损失任何一个都是一个家庭的悲剧。”博尔纳的眼神有些黯淡,又转头看向凡尼亚,语气里带有一丝恳求地说道:“我恳求你们优待俘虏,放过他们。”
凡尼亚没有说话。
“其实底层士兵中也有许多人对王国不满,我没法说什么,毕竟他们确确实实受到了军官的压迫,虽然我到这里之后就进行了改革,但之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是无法挽回的。如果你们有意收编这些士兵,我想他们也会愿意的。”
“既然你知道底层民众会被压迫,守军将领割据自重,你为何还为这样的国家战斗?”
“因为是它把我抚养长大的,它对我有恩情。”
“你今天在这玻利维尔奋战到底,坚持到了最后,我想你的报恩应该结束了。”
“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吗?”博尔纳轻哼了一声。
“先不说这个,你知道玻利维尔下面那个矿洞是什么时候封死的吗?”
“在我来上任的时候它就已经被封死了。”
“之后没有被打开过?”
“我在任期间没有。”
“那罗尔德王国有没有派遣炼金术士来玻利维尔?”
“我上任后没有来过。”
凡尼亚皱了皱眉,看来地下的那个诡异大厅和他无关。
她正想继续问,马多克突然敲响房门:“有新进展了,先出来一下吧。”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头正趴在地上,仔细研究着地面上的铭文,他身旁是一沓沓拓印好的铭文。
“这是?”最后赶到的凡尼亚问道。
“从路上抓来的神官,似乎职阶还不低。”来自罗尔德青年党的一位指挥官模样的人说道。
马多克瞥了一眼这个三角眼男人,附到凡尼亚耳边低声说道:“这不是一般的神官,至少也是一个城市的教会负责人。”
凡尼亚也仔细打量了那个老头,发现他的神官袍服和之前在艾法西亚抓到的那位主教十分相似,只是少了一些装饰
几人说话间,那老头缓缓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神官袍——尽管这件袍子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
他扫视站在不远处的众人,然后看向凡尼亚,微微抬着下巴,说道:“这不是正神的铭文,依我看来,它的作用应该类似于人体炼成,可以将尸体转化为某种东西,一旦启动,作用范围可达玻利维尔周边数千米。”
“人体炼成?”众人皆是一惊,随后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在一瞬间的惊讶后,马多克便冷静了下来,比起“人体炼成”这个词汇,他还有更感兴趣的事情。
“老头,你还没说完吧?”他微微一笑,眼睛死死盯着那老神官的眼睛。刚才说话时后者的眼神和语气都带着刻在骨子里的高傲,但除此之外马多克还找到了一丝被隐藏在高傲里的心虚。
那老头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一颤,随即便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大声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你在怀疑我吗?我在这方面的研究虽然算不上顶级,但至少比你们要强得多!既然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又何必让我来看呢?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好吗?”
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慨,似乎真的是马多克都质疑激怒了。
马多克并没有解释,只是指着地上的铭文冷笑道:“你也说了,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论这些东西我不如你,但论对人的观察和审讯,你连我一根头发都不如。”
“你!”老头满脸怒容,怒斥道,“你算什么?敢威胁我?”
话音刚落,先前抓到他的罗尔德青年党指挥官就一脚踢中了他的小腿肚,直接让他跪了下来。
“请你摆正自己的身份。”那三角眼用手里的短刀轻轻拍了拍老头的脖子,然后抬头示意马多克继续。
“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知道你肯定还有东西没说或者说错了。你的高傲藏不住心虚,你的身体动作更是把你的心思透得明明白白。”
老头的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袍,但却不敢看马多克。
“你高高在上习惯了,从来没想过要向比自己地位低微的人掩饰自己的想法,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马多克蹲下身子,将自己戴着面具的脸凑到了老神官面前,“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隐藏什么?”
老神官不敢看马多克,干脆闭上了眼睛,但也不开口说话。
站在他身后的三角眼看不下去了,猛地抽出匕首抵在老神官的脖子上,甚至在皮肤表面压出了一道血痕。
“老东西,你要是不想说我还能去找别人,别不识好歹!”
老神官被匕首压着脖子,身体顿时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满脸惊恐地看着凡尼亚。
作为在场唯一的一名女性,老神官认为她应该是好说话的。
可凡尼亚压根就懒得看他。
见这老家伙还不说话,三角眼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一滴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面上,刺眼的红色让老神官眼瞳一缩。
如果不说的话,这群人真的会干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