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铁钩把猪拉上门板做的砧板,让它四脚朝天躺着,两边拿木块垫着以防猪身晃动,屠刀嚯嚯地来了,开膛破腹,从咽喉处一直剖到猪屁股,屠夫把猪内脏全部扒拉出来放进竹筛子里,白花花的大肠、粉肠、猪肚、猪肺、猪油,颜色深一点的猪肝、猪腰、猪心统统一股脑儿掏空了。剩下空荡荡的猪肚子,开始拆骨,把猪头斩下来,接着是肢解前腿后腿,然后开始拆排骨,一根根拆下来,最后是脊骨、猪尾巴。
妇女们早就把糯米泡进猪血中,大肠翻过来翻过去两面洗净,用棉线系紧一头,把米和猪血的混合物一起灌进去,灌满了就系住另一头,完了全部扔进大锅去煮,同时把排骨、扇子骨、猪肝、剔骨肉都往里扔了满满一锅,大火煮开了再文火煮大概一小时,就捞出来放进簸箕,肉香顿时充满了屋子以及弥漫在整个院子上空,只要抹些盐巴就行,其他啥调味料都不需要,稍微冷却一下就可以吃了。
簸箕端上桌,帮忙的妇女和看热闹的小孩就围上来,要么抓一根骨头,要么持一截米血,或者直接吃一大块剔骨肉,那个满嘴的肉香和随时可能会溢出来的幸福,只有吃过的人才能懂。
杀猪的屠夫和鞍前马后的男人们,那就是另一幅光景了,他们紧紧地围坐在客厅的大圆桌边,等待一场盛宴,父亲早就准备好一锅滚烫的米酒,把猪粉肠、猪肝、瘦肉切成大块,一股脑儿往里扔,加一些适量的盐巴,把生姜剁碎了,一起撒进去,等到酒煮开,稍微加一点点白糖和胡椒粉,行了,用漏勺把猪小肠、猪肝、瘦肉统统捞起来装在盘子里,把滚烫的酒装进锡壶,人均一只大碗一字排开,满满的每人筛上一碗酒,这才是真正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就是夏晓天父辈们口中的地方名菜“涮三样”,营养大补的早餐盛宴就美美地搞定了。
等到天大亮,除了几十斤自家留下过年所需的猪肉、内脏及排骨等等,还有帮忙的邻里街坊每人要送一斤半斤,其他的都由屠夫收了,用三轮车载到街上叫卖。
夏晓天不敢怠慢,四头猪可要好好伺候它们成长,这是兄弟姐妹一年的学费及生活所需,回去又挑了一次猪食,然后手持竹条子在猪舍守着它们,维持良好的进食秩序,保证每只猪都基本平均分配,不让它们哄抢、拥挤,谁捣乱就一鞭子狠狠下去,最要防范的是防止哪只猪吃疯了把食槽给拱翻,这种情况是经常有的,这些二师兄啥事都干得出来,还有故意拉粑粑到食槽里的,真的是猪啊,难道它们不认得是自己的屎吗?
喂完猪,天也快要黑了,稻田上空飘起田野里焚烧稻草的白色烟雾,夏晓天锁好猪舍,挑着空桶回去,出了一些汗,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酒味就早已消除。
没什么食欲,夏晓天埋头努力吃着晚餐,不能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