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败了！
连“水淹七军”这种打法都出来了，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战斗仍在继续。
如果仔细听，东山组织力已经被打掉。
枪炮混乱，火力松散，别说反击合成营，连用火力阻击合成营机步向东山所在平的原突击都做不到。
有组织的步炮坦协同根本不是现在这种噪杂纷乱的声音。
那是一种覆盖式充满节奏配合的默契战斗声音。
山洪暴发瞬间。
东山军心涣散。
恰如乌合之众。
打仗需要战术协同，大到一个集团军，小到一个班，建制的存在是对火力发挥的最佳优化。
一个班轻重机枪，步枪，榴弹发射器，存在配合。
一个排迫击炮，散兵线，战斗小组穿插，存在配合。
一个连轻重武器，装备，战斗人员职能同样存在配合。
打空地一体化也好。
打信息一体化也好。
甚至打机械化也好。
协同作战是军队从骨髓血液灵魂发出的渴求。
合力才能发挥一支部队全部打击能力。
而反过来，打后勤、打通讯、打指挥、打薄弱点，乃至打击士气，都是针对一支部队合力的破坏，本质上，断掉维持一支部队强大进攻能力的要素链条，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也就不复存在，也就是被瘫痪。
一泻直下的浑浊水流滔滔。
东山指挥彻底崩溃，有试图开动车辆抢救装备者、有试图把弹药转移者、也有泡在烂泥里坚持战斗者，更有两眼失神恐惧者。
吼声、通讯声、炮声、骂娘声噪杂纷乱。
崩溃前兆。
东山营长冒着大雨与枪炮爬到车顶用扩音喇叭大喊。
“不要乱！”
“都给我原地站好！”
“槽x娘，一连长，老子也让你原地站好！”
悲壮的骂娘。
一连长猛地怔在原地。
部分人渐渐安静，躲在掩体后面，而不是无头苍蝇一样。
东山营长看了一眼滚滚而来洪流。
从山峰一路奔流千米，其实没那么大水流，几十公分的水线，淹不死人。
迎着枪炮，雕塑一样立在暴雨里。
若有丰碑，当今日以己身立碑。
哀莫大于心死。
东山汉子挥手咆哮，撵鸭子一样归拢乱七八糟的兵，重新组织战斗。
“人员坚守阵地，后勤保障排，把弹药转移到车里。”
“副营长，告诉坦克连，继续还击，他x......怕被淹死？屌他么的……打！往死里打！”
“三排长，你，你看你么x……带你的人，给老子合成营机步兵赶回去。”
“火箭炮，一发不留，全部打出去，榴弹排也是，今天能打出去多少火力就打出去多少。”
“老子今天x......”
谁也记不清这一天东山营长喊出多少道命令。
只知道事后他的嗓子哑了三天。
......
水，没过士兵的膝盖，冰冷刺骨的寒意让泡在水里的肢体渐渐失去感觉，就像战损的坦克一样，再也无法感知硝烟和穿甲弹的烈焰。
从心里发冷的雨......
东山营长努力挽救了一波局势。
然而战争不同情弱者！
什么决死反击，什么哀兵必胜，什么向死而生是建立在有战术翻盘的奇迹上面。
天时地利人和全失。
拿基儿毛翻盘？
奇迹的意思是指一场死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人的战争里发生的小概率幸运事件。
战争从未仁慈。
方杰同样很冷。
暴雨让新兵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噼里啪啦雨点打得他睁不开眼睛。
努力屏住呼吸，模糊的狙击镜里，根本看不清目标。
方杰干脆地拆了狙击镜。
重新半蹲在泥汤里据枪，以肉眼瞄准站在车顶的东山营长。
“第一枪！”
新兵嘀咕着。
怦！
300米距离。
子弹打在车顶。
中校眼神没有任何动容，继续下达口令，有意识把全部任务分配给各级指挥，这是作为中级指挥官的素养。
“第二枪！”
方杰调整姿势。
这个距离和狙击密位没有任何关系。
打偏了，是姿势和呼吸配合节奏失误。
怦！
中了！
方杰脸色一喜。
干掉对手一名指挥官。
兴奋情绪维持两名，继续搜寻下一个目标，就像干了一件稀松的小事。
身体稍微晃动，校正后的空包弹打在东山营长胸膛。
不疼！
300米距离。
对演习弹来说也算极限。
大概和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差不多。
传感器白烟弥漫，中校工作结束了，他的时代结束了，信息化示范营将被淘汰......
“横城啊……”
嘴里喃喃。
东山营长摘掉帽子，稀疏的头发特别像一个人。
嗯。
像何洪涛。
四年殚精竭虑，一朝输掉全部。
憋屈，心灰意冷。
“成幼虎，你是对的！”
中校苦涩摇头。
啥玩意啊！
打成这样。
“其实导演部同意你们合成营一打七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输了，是吧！”
“参谋总部支持你，演习也许不是为了打压你，只是给军区证明过去四年努力的机会。”
“徒劳挣扎的机会。”
“成幼虎，你要走的更远，东山给你陪葬，将来你别摔下来......”
隔着空间雨幕，战损中校似自言自语，又似和成才隔空对话。
彻底失败反而洒脱不羁。
军人，终究只能被打服气。
水淹七军，不俗！！！
合成营把战争艺术和主观动能性发挥到极致。
就凭成幼虎的战争素养，给他垫尸，让他踩着往前走，不亏！！！
暴雨渐渐减弱。
半个小时的雨量控制的恰当好处。
嗖嗖嗖！
嗖嗖嗖！
火箭弹急射。
士气濒临崩溃的东山信息化示范营将火箭弹清空。
接替指挥的副营长在20分钟内连续组织三波自杀式冲锋。
士兵蹚水前行。
九五步枪举到胸口......
两人一组托起重机枪，第三个人抱着弹链，时不时摔个狗啃泥......
士兵突击！
冲锋！
悲壮决绝，死便死的冲锋！
山可崩，士气可崩，组织力可崩！
唯有决死之心不崩，冲锋号响起。
炊事班的司务长拎着马勺加入突击队列。
“东山万岁！”
......
蓝光面无表情。
你们要赢！
我们也要赢！
“射击！”
机枪手心里颤抖，看了一眼泄洪王子蓝光参谋长，迟迟难以扣动扳机。
“滚你个蛋吧！”
“这就是战争！”
蓝光一脚踹开机枪手，接过重机枪。
“战损我们手里，记得爬起来，重新成长。”
一个人要成长，一支部队要成长。
水淹七军算什么.....合成营准备战争已经准备了整整四年了！
哒哒哒！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