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2团。
团长办公室。
王庆瑞沉默地抽着烟，有心将一份份士兵简历收起来，然而没用。
坐在他对面的中尉军官，恰巧是离开702团的传奇中尉。
这位中尉甚至比作为团长的自己更了解702团的尖子们。
叛徒出自内部！
尖子！
心头肉！
对连长来说，一两个尖子被挖走就足够心疼，对团长来说，一批尖子像选秀一样被挖走只会更加心疼。
“你弄走了伍六一还不够，我看你要把702挖倒。”
王庆瑞没好气地又点上一支烟。
充分践行野战军都是老烟枪的事实。
成才试图去拿一根团长的塔山，被残酷地拍开手掌。
中尉笑道。
“团长，无业既业，无图既图，伍六一提干是他应得的。”
对此王庆瑞没有多余话说，成才靠着集训机会，用一个三等攻送伍六一上马，穿甲弹此时已经进入陆院开始为期三年的装甲指挥学习。
没错，装甲指挥专业是成才耍小花招调剂......
良久，王庆瑞脸色渐渐平静。
“嗯，行吧，但有几个兵我是不会给你的。”
嗯？
上校市侩的像商人。
成才干脆挑明：“那几个兵，许三多、王辉、乌蒙、丁腾飞……我就是冲他们来的，团长，师部命令已经下达。”
“成才，你拿师部命令压我？”
王庆瑞抬起头，上校目光隐约迸发火光和痛惜。
“你走了我已经觉得蛮可惜，但702团上下没人耽误你军官大好前途。”
“但也请你为702团考虑，你很清楚，你的老部队，你呆过两年的地方，你军旅生涯的开始，刚经历过什么？”
“你是凤凰，栖息梧桐，争锋过甚，不甘落后于人，但别忘记，702团上下对你不薄。”
狂风骤雨指责。
成才静默地感受着王庆瑞的愤怒。
掐灭烟头，上校稍微恢复情绪。
“现在，702团舔舐伤口，从阵痛恢复过来，你别告诉我，以你军官素养，不明白这些尖子对基层连队战斗力维系的重要性。”
“如果你们总是这样搞，和抽基层的血有什么分别？”
抽血！
怨气爆棚。
基层连队培训尖子，军侦营也好，a大队也好。
吸血鬼一样趴在上面抽血！
好吧！
特种战术大队存在具备极高战术价值。
但那又如何？
702装甲团存在就没有战术价值吗？
归根结底，维护领地，是每名主官的本能。
如果硬要说，屁股决定脑袋。
“那我也说说吧团长。”
中尉眼神平静。
“以往我们不谈，别人的锅我不背，就事论事，只说这一次，士官改革进行到今天，到底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我们在思考、辩证，军区首长也在思考、辩证。a大队作为京畿军区战术价值很高的特种战术大队，首次引入士官，我想您作为高级指挥官，应该明白这里面代表的意义和信号。”
“放眼全局，士官将成军队体系建设砥柱中流。我们要给士官更大生存空间。在此过程，任何单一团队的短暂牺牲，相比220万野战军体量，微不足道。”
改革就会有反弹，a大队主动降低队员选拔标准，从纯粹的职业化军官，到引进士官，就是为了给京畿军区示范，是为了给全军示范，必须给士官更多的平台和空间，打破以往的任用体系。
很长一段时间内，野战军部分职务都由军官担任，举个最简单例子，连队司务长，在改革之前，担任司务长的都是军官，而之后，士官才是主流。
成才话里透露一种全局之下的残忍。
王庆瑞愤愤不平。
“你少用大话忽悠我。”
实际上早在接到命令后，他便以高级指挥官素养，敏锐洞察不同常规命令背后，代表的意义。
一种势在必行姿态。
但，依旧不满。
单位有单位利益。
仅此而已。
成才了然，站在全局，牺牲部分，说起来容易，然而改革从来就不是玩平衡的事情，王庆瑞团长的态度很不满，但比起被裁撤引起更多单位利益触动……所形成的对抗，激烈碰撞，已经是最轻的了。
积蓄力量……潜伏。
“团长，装甲兵未必是合适的特种兵。”
成才决定套路一下上校。
王庆瑞一怔，没想到成才会松口，本能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对，对，你说的没错，装甲兵未必是合适的特种兵。”
思维进入语言陷阱。
联系到合适的特种兵选拔单位，必须是军侦营啊！
王庆瑞笑容绽放。
“我同意讲全局，同意部分单位牺牲，但我建议你从军侦营选拔士官进a大队。”
讽刺，a大队不是牛么？
不是讲全局吗？
为啥不从军侦营选人?
军侦营同样有士官存在。
显而易见，王庆瑞认为，老a不去军侦营拉人，是因为军侦营牌子硬。
成才同样绽放笑容。
“团长，感谢你支持大局，选择702团和选择军侦营作为大局开端是两个概念。”
王庆瑞瞬间反应过来。
自己被套路了。
成才套路很简单，一句装甲兵未必是合适的特种兵，请君入瓮，上房抽梯。
正常人都会考虑的“合适特种兵”是谁。
成才借助自己怨气，刻意引导自己想到军侦营，先让自己以为取得优势......紧接着立刻反击。
套路行云流水，深谙人性。
至此，无可辩驳。
中尉态度：既然需要效果，自然是基层单位效果更大。
所以合着702团从头到尾扮演的就是虚弱小姑娘形象。
闹心。
“团长，我不是带着绳子来枪人，我只希望对全局公平一点，下个星期，红三连草原驻训场，我希望能看见他们，谢谢团长。”
成才视线放到一摞简历上。
王庆瑞也看了看简历，心情沉闷：“你会看到他们，如你所愿，全局公平下，702团只是小问题。”
“只是我还有个问题不明白？”
“您说团长。”
“你怎么看待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
王庆瑞静静注视成才年轻的面孔。
成才笑容收敛，目光漠然与团长对视。
一将功成万骨枯。
貌似将中尉总结的淋漓尽致。
袁朗的困惑。
王庆瑞的困惑。
商鱼的困惑。
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