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羊肉火锅是老庙祝推荐的,据说是十分古早的老味道,店主老人的儿子都上班了不愿意继承这手艺,店主回老家倒腾其他买卖亏了本最后乖乖的回来继续谋这个营生。
“老杨头你快点,别怠慢了我的客人。”
老庙祝不满的喊了一声,店老板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老庙祝为了讨好张文斌还是凑上去自己忙活起来,对于这家店的运营情况他可以说是轻车1路了。
切来了一盘白萝卜先下了锅,不是那种超市里看起来白白胖胖,圆润又笔直的大白萝卜,相反瘦长不说歪歪扭扭的,这才是原始的本地品种萝卜,产量不高甚至略带涩味,但那个萝卜特有的鲜甜味道又特别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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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石茱萸,野山奈,红口山椒,这是老品种的桂味胡椒吧。”店主端来了一小碗香料往锅里倒了下去,张文斌是眼前一亮,扫了一眼就脱口而出。
店主先是一楞随即树起了大拇指说:“这位小兄弟眼光真厉害啊,一下就说出了这些老货色的名字,别说现在的年轻人了,就是村长这岁数的人很多都认不出来。”
锅里的水只是半锅,他又开了一瓶酒往里倒,不是那种现代的灌装酒而是带有泥土封口的老坛子。
酒气一闻,张文斌亦是眼前一亮:“店家真是可以啊,这是标准的杂粮烧,我猜的没错的话是用糜子和土芸豆,老种的长粒黄高梁一起酿的吧。”
“神了神了,牛逼大发了兄弟,这你都闻出来了。”
店主和找到了知己一样,难掩骄傲的说:“我老家山里的,这些老品种的东西产量不高销量也不行都没人种,我可是自己年年留种,顾几个老伙计每年都帮我种上然后在自己家的屋后山同酿出来的酒。”
“而且不只你说的这些,酿的时候,酒曲都是我们自己发的,还加了一种叫骨姜子的野果,味道又浓又烈那可是真正野生的好东西。”
“小兄弟见多识广,鼻子一动就闻出来了,我是服气了。”
张文斌很久没有食指大动了,立刻说:“给我来几瓶,解解谗。”
店家劝说道:“度数可不低,你先来一瓶吧。”
老庙祝一看张文斌的兴致那么高,再次笃定了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个不知道什么岁数的老怪物,马上献殷勤说道:“老杨,这批酒你还剩多少,选好点的陈酿送去将军爷庙旁的门屋,多少钱我回头和你结。”
“行,难得碰上懂货的行家。”
店家也不罗索了,回头就拿来了几瓶杂粮烧。
张文斌也是真的谗了,拿起毛巾擦干净了坛口的灰土,再用沾了水的纸巾擦拭干净以后拿起小坛子直接对着嘴巴就闷了起来,小半坛下去舒服得长出了一口大气。
系统老妈虽然暂时去了幽明,万千怨魄也得以进入轮回,但它们留给张文斌的东西已经刻入骨髓,系统并没有消失,在张文斌的理解里是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进行进化。
就比如这一口市面上不可能看得到的杂粮烧,说真的拿去检验的话估计都不合格,口感上和现在市面上那些现代化蒸馏出来的酒完全没得比。
口感上不仅一点都不顺口,反而一入嘴有一股似乎气息很足的冲味,喝下嗓子的瞬间似乎喝了岩浆一样,一股滚烫的感觉从喉咙直接流到胃里感觉特别的明显,那个冲劲一起来甚至让人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更为缺陷的是口感上没进行现代化的提纯,不只有几乎快灭绝的这些杂粮野果的那种自然香,也保留了对应的一些苦涩和烈性味道。
对于现代人来说难喝的要死,但对于张文斌来说这几乎就是记忆里的味道。
“石茱萸,这是啥玩意。”老庙祝好奇的问了一声。
小老头眼力可是毒得很,看得出张文斌很满意立刻拿来纸巾,在一旁擦拭起了坛口,就冲这眼力劲你就明白为什么他有资格当上这个庙祝。
“我们本地的香料祖宗,现在早已经绝迹了,甚至很多卤味的开发都忘了有这玩意,没想到今儿还能看见这东西,在过去这可是普通百姓也很难品尝到的稀罕物。”
辣椒于明朝传入我国,最早是作为盆栽在福建延海一带种植,那会也不知道人类是怎么想的到底有什么机缘巧合之事,反正辣椒和胡椒就逐渐上了人们的餐桌,风靡一时还造就了很多地方无辣不欢的饮食习惯。
就像你奶为什么可以喝一样,发现了这个事的人到底对奶牛做了什么,这一点耐人寻味,酸甜苦辣,在辣椒没出现之前辣指的其实有两大类一直存在争议,一是指西南地区山上比较多见的野山椒和腾椒一类,但那些多是以麻为主,这个说法在美食的学术界得到的认可并不多,因为麻和辣的结合也是在近代才开始出现。
最认可的说法就是在过去中原地区和大多地带,辣普遍指的是茱萸,就是那首遍插茱萸少一人诗里的茱萸但说的又不是同一个品种。
茱萸的品种很多有的不可食用还有微毒,有的地方炮制入了药,有的地方则是将其作为香料使用,其中最普遍的就是石茱萸了,晒干以后研磨成粉会有类似胡椒和辣椒结合在一起的清香的辣味,并不浓郁但对于过去物资匮乏的年代已经算是恩物了。
在过去上山采药是一件冒着生命危险的事,所以石茱萸的价格也不低,不是一般百姓家里用得上的香料,所以张文斌的印象很是深刻。
闻着石茱萸散发出来的气息,看着加了酒的汤头飘出来的气息,感觉就这种原始自然的老锅底涮个鞋底子都香。
“还有这说道啊!”
老庙祝十分卖力的推荐道:“爷真是见多识广啊,这老杨家的辣酱也是自己调的,不是很辣但特别的香应该也是有自己的密方,您一会试试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殷勤的跑到推车的方向,打来了一大碗的辣椒酱,张文斌看了一下是新鲜的辣椒炒出来的,带着点芝麻应该是用猪油炒的,闻了一下有股特殊的香味,觉得很是1悉一下就想不出是什么,不禁开口问了一声。
“这里头还加了什么??”说罢张文斌用勺子弄起一些辣椒酱吃到了嘴里,那个气息微弱但越发的1悉了。
“哟,您这都吃出来不一样的东西了。”
店主将刚宰杀好的羊挂了起来,磨了一下小刀一边割着肉一边笑哈哈的说:“这玩意山里人都没几个知道了,我记得是我爹说这种草叫去阴草,长在潭子边的石头上,颜色就和青苔一样不细看的话压根就看不出来。”
“是不是无叶无花,只有埂然后根部是黑色的??”张文斌是眼前一亮。
第10章
“哟,您还真知道啊。”
店家走了过来,眼里露出佩服的表情,说:“确实是这样的,这草在我们村就我一个认识,我爸以前是村里报德堂的主事,说了这是救命的玩意,在我家一年起码炖几次这种干草的汤,也泡着这种酒。”
“你家那块应该湿障很严重。”
张文斌说完店家就点了头,丢了几块肥的羊肉润锅,然后笑说:“是啊,这都吃得出来真是行家,不瞒你说这玩意现在都没人认识了。”
“您先坐着,我给你起最嫩的几部分肉上来,保证您吃的满意。”
店家似乎遇上了知己,见张文斌喝这种土的杂粮烧喝的那么开心,分割羊肉的他也开心的哼起了小曲。
“爷,这去阴草是什么玩意。”老庙祝觉得自己也算学识渊博了,楞是没有想起这是啥东西。
张文斌笑呵呵的闻着气味说:“连草药都算不上吧,一种地方巫医的手段。”
“古时一般大乡大镇会有双堂,一是耆者堂供老人过世可以设灵堂,另一种叫报德堂则是有一个地方上的神棍作为主事,来料理一些莫名其妙的丧事。”
“比如战乱时候,横行乡里逃难的人,和平时期那些溺水或是其他横死的冤者,可以说在报德堂办理丧事一般都是薄葬,很多的尸体找回来已经腐败或者残缺。”
“一般而言还伴随着尸毒,积尸气之类的,主事的人都有自己的手段应付,这去阴草就算是其中的一种,内可解尸腐之毒,外可去积尸之气,清正明顺乃是一个有奇效的偏门手段。”
张文斌戏谑的笑说:“可惜,很多人不信这些,所以这去阴草连草药都算不上。”
“啧啧,这么神奇。”老庙祝眼前一亮的感慨着。
“去阴草不算什么天材地宝,其实山里一找有不少,生长条件是四周湿气缭绕常年有雾,但生长的位置到了白天肯定是太阳直照的开阔地才行。”
“白天受太阳正阳之气沐浴,晚上受月光雾水阴柔滋养,所以才有这特殊的药性。”
张文斌想了想吩咐说:“老头,明天叫你儿子带上他进山一趟,弄一批去阴草回来我有点用,顺便买一些药材回来。”
“是是,将军爷!”
张文斌拿来笔写了一张清单给他,老庙祝满面郑重的收下如是领到了什么神圣的使命一般,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了。
店家解羊肉的刀法很1练,哼着小曲好几盘薄如蝉翼的羊肉就上了桌,张文斌就着酒吃得是不亦乐乎。
享受着老滋味肉让他一盘接一盘的上,沾着有去阴草的辣椒酱吃得那叫一个痛快,也好奇的问:“那你羊皮是怎么处理的。”
和西北不一样,南方的羊皮依旧是食材的一种,很多地方熬羊肉汤就喜欢带皮的羊肉。
“我就说了小兄弟识货!”
店家哈哈的一笑,说道:“羊皮嘛炖完再烤滋味可是很足的,我现在就让你试试。”
趁现在还没客人,他立刻忙活起来给张文斌做了一道辣酱拌羊杂,一道用碳火烤的1炖羊皮,撒上辣椒面甚至不需要其他的调料滋味就很足,是比较古早的追求本味的做法。
“您这胃口真不错啊…”
看着风卷残云的张文斌,店家一直咋舌。
张文斌不
敢吃太多怕惊世孩俗,这时小红款款的走了过来笑吟吟的坐下,老庙祝一看立刻识趣的起身说还有事先告辞了。
“店家,再来几盘肉!”
有人坐下,意犹未尽的张文斌立刻又点了肉,美孳孳的喝起了第四坛酒舒服的要死。
“还是将军爷潇洒啊,这般实力可以横行人间,却喜欢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市井,城隍爷说的对别说我们这些人了,就是他有了这种力量都很难做到你这地步。”
小红不禁感慨了一声。
肉很快上了桌,张文斌一边涮着一边笑说:“你别戴高帽子了,你的修行导致肉身也出了大问题,应该没味觉和嗅觉了,想来你没什么兴趣吃这东西我就不招呼你了。”
“什么味道!”小红闻着味道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那碟辣椒酱。
“这味道都闻出来了,你的身体开始出现尸化了。”
张文斌头也不抬的说:“钻牛角尖也没必要了,从返生失败开始就是死人了,又何必这样维持呢。”
“你,没那个实力。”
张文斌说话直戳痛处一点都不客气,小红此时的模样逐渐的憔悴,看起来差不多四十岁了,脸色辣黄沧桑无比哪还有之前美艳的风韵。
最关键的是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她的手上开始出现一些小形的尸班,这个肉体维持到现在差不多油尽灯枯了,如果她不是有城隍庙的身份,那在其他修道之人看来就是留魂走尸了。
“进城隍庙,现在也感觉不太舒服了,走在别人宅子前有贴符的地方,都会脑子开始恍惚难受。”
小红低下了头,有点沮丧的说:“爷,确实是我钻牛角尖了,其实之前我都快放弃了,可是有一个事一直刺激着我就想再最后搏一把。”
“什么事?”张文斌问了一声。
小红叹息道:“就是爷你做的那个实验,肉身已经成蛊的蛊身圣童,还有只剩心脏的无生老母,她们那个鬼样都可以追求新生,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可你什么玩意…何德何能可以和她们相比,那可是一个阳间至毒,一个阴间至毒,连城隍爷精纯的地府法力都可以消释的存在。
张文斌说话当然不会那么直白,沉吟了一下,说:“最后还是失败了。”
“是,确实失败了!”
小红苦笑道:“所以我才最后再拼一次,结果我还是失败了。”
“我刚和城隍爷道歉了,城隍爷答应我尽全力帮我们母女在奈何桥谋一个差使,给我们在阴间攒功德的机会。”
小红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着张文斌,张文斌神色淡然的说:“咱们爷以前攒的功德就不多,资历和法力都比不上那些老庙,偏偏现在占据了这繁华的城市。”
“其他的城隍很多都不服气,他在地府的话语权就不高,所以这事对他来说很是为难,直接去地府开口的话也是一个头疼的事,所以他叫你来找我,尽量说服我出面带你去地府是吧。”
“你,你怎么知道。”小红瞪大了眼睛,感觉对话被偷听了一样。
“这有什么难的,他要是实力足够的话,之前姓吕的家伙怎么敢堂而皇之的欺负到头上。”
张文斌举起酒坛大口的喝着,漫不经心的说:“就算那家伙被我宰了,是算扬眉吐气了,但其他人肯定也不会太放在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