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卿毫不犹豫的离开，轩辕琦呆望着他，也不唤他，就那样望着他走，眼里亦藏不住的失望。</p>
果然是逗自己一时开心罢了。</p>
白月卿走到门口，自拉开门来，却是一愣。</p>
大监规规矩矩的候正端口，一见他便恭敬的拱手作揖，客气道。</p>
“国师，太上皇让您跟陛下去一趟！”</p>
闻言，白月卿意外的望了眼大监，然后回头望了眼殿里的轩辕琦。</p>
轩辕琦闻声抬起了头来，不明所以的视线刚好对视上白月卿的目光。</p>
片刻，他便起了身来，掸理了理衣衫，走了出来，即应了。</p>
“走吧。”</p>
白月卿站在原地，轩辕琦走到他身边时，不知为何沉叹了口气，徒自跨了出去。</p>
白月卿望着他莫名的叹息，眉梢微挑，嘴角经不住无奈勾了下，即跟了他身后。</p>
轩辕琦走最前面，待两人一前一后走前，大监方微躬着身子跟在身后。</p>
德清殿，太上皇寝宫。</p>
轩辕琦跟白月卿跨入殿时，他老子正半倚榻上捏揉着眉心。</p>
闻声，微顿下了手，就那样睨着他们一前一后跨了进来，大监随后，微躬着身子规矩的几步踱到了他面前，恭敬回禀。</p>
“圣上，都来了。”</p>
太上皇就着捏鼻翼的手挥了挥，大监微低头后退了出去掩了门。</p>
看着他老子那模样，轩辕琦不好预感的眉梢跳了下，思忖了秒，走前一步，低头作揖，恭恭敬敬老实乖巧的唤了声。</p>
“父皇。”</p>
那当真唤的有气无力。</p>
闻言，太上皇方放下手白瞪了他眼，直起身正襟危坐了起来，沉默着，将他从上往下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偏移视线将他身旁进来只沉默望着他的白月卿打量了一遍。</p>
“还晓得回来？”</p>
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轩辕琦面上没好气的道了句。</p>
轩辕琦眉梢挑下，耷拉的表情低垂着头，抬起眼皮瞧了眼他父皇，视线落一旁地上后。</p>
“那自是晓得的。”</p>
嘟囔道。</p>
自己都是一国之君了，这也要被管着！</p>
“混账！”</p>
轩辕琦话音刚落，太上皇怒喝，一巴掌劈在面前的案上，案上的册子物具跟着跳了一跳，同着被吓的轩辕琦的一激灵。</p>
边上的白月卿看着他赤条条的抖了下，安静视线，眉梢微蹙，无澜的落了莫名震怒的太上皇身上，敛了几丝眸色。</p>
轩辕琦耷拉着眉目，太上皇不悦的瞧了两眼，起了身来，转出案走了过来。</p>
走到他面前，莫名其妙围着他全身打量了一遍，站了他面前，视线锁在他脖颈的位置，将轩辕琦瞧了个心慌。</p>
……还好，身边这清冷的混蛋晓得给他去了缠绵过的痕迹。</p>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p>
太上皇瞟着轩辕琦，又瞟了眼边上的白月卿，问话冷静得无一丝波澜。</p>
轩辕琦刚平静安心的心却是突然一滞，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p>
他惊懵了一懵，脑子亦是骤然一片空白。</p>
这事……他父皇知道了？！</p>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p>
他……，这，这事怎么……他，他怎么知道的？</p>
寻常月卿他都会设结界，这次……因为在他府上，酒后原因未设？所以被他父皇的人探到了？</p>
肯定是吧，不然这事儿他父皇怎么可能沉得住气？</p>
轩辕琦哑口无言，无措紧张的眸色瞧着他父皇，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p>
想说，却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p>
无神间，他瞟了眼边上的白月卿，发现他竟丝毫神情波动都没有，仿一点也不意外般。</p>
或说……无谓模样。</p>
挣扎犹豫半晌后。</p>
“父皇我……”</p>
然，他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解释，该说些什么。</p>
这事本来是事实，他亦无从狡辩，亦……不想放手。</p>
看他替自己辩解否定不出，太上皇失望的瞧了他两眼，抬手挥了下、缓闭眸转过了身去，打断了他解释。</p>
“不用解释，不需要你的解释！此事……你们私下可以，但若敢同吟儿一般拿到门面上来，别怪朕无情！”</p>
闻言，轩辕琦身子明显的颤了下，亦失意心痛的低垂了眉目。</p>
为什么，又是他皇兄可以，他却不可以？皇兄都可以的，为什么偏偏跑他这便不可以了？</p>
……其他他都可以不要，也不需要，可是，让他放弃或掩藏自己心喜之人，他也不忍，不甘心。</p>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允许，但……他好不容易让自己心喜之人转了心意愿意试着接受自己了，他怎么能……这样委屈着他？</p>
好不甘心！</p>
失意间，轩辕琦瞟了眼边上的白月卿，看到他，就那样静静的望着自己，似乎……没有想要自己给出答案。</p>
或说，同样完全不在乎，也不想要自己怎么表示自己的决心心意。</p>
但，这都与他无关吧，毕竟……动了心的人是自己。</p>
“对不起父皇，是孩儿让您失望了！……天子的身份，孩儿可以不要舍弃，但若是月卿不想私下、遮遮掩掩，孩儿……自是要给他身份的！”</p>
“混账！”</p>
轩辕琦低落的话音未落，太上皇骤然怒喝衣袖一甩转身了来。</p>
“你们这是想让轩辕氏绝后啊！”</p>
他气得胸腔严重跌延起伏，转身扬起手，回头发现两人都站身后，竟一巴掌一时不知道落在谁脸上。</p>
左右两人一人瞧了眼，啪的一声，一巴掌最终清脆的落了轩辕琦的脸颊上，白皙如瓷的脸颊瞬息几个鲜红的指印。</p>
两人，他也就敢甩自己儿子了。</p>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震荡殿内，回音静下后，又是一阵凝静。</p>
站太上皇的角度，他确实该生气怒不可遏，气到动手亦能理解。</p>
毕竟……这是他唯一能为他轩辕氏留后的人了。</p>
且，他也曾信誓旦旦的答应过他，不会走这样的路的。</p>
如今这般……</p>
不气晕去已经算够坚强了。</p>
“你是怎么答应朕的？当初你替他们求人情的时候，朕是如何爽快答应的？朕的全心信任，换来的便是你要同他思想意愿、予他身份名分？”</p>
太上皇怒指着轩辕琦的手指都是颤抖的。</p>
他满眼失望，眼眶瞬息红润，眼白布满了红血丝。</p>
微顿后，骤然讥诮冷笑。</p>
“呵，朕的好儿子们啊，朕对你们无限宠溺纵容，你们便是这般报答轩辕氏曾祖的？”</p>
望着他父皇突然这般，轩辕琦呆怔了，亦跟着鼻尖酸涩，红润了眼眶。</p>
他不是他皇兄，不在皇宫长大，又是杀手身份出身，他是在这皇宫长大的，自己能有今日，还是他父皇费了心思保住的。</p>
遂做不到他皇兄那般的冷漠无动于衷。</p>
他的心，还是跟着他父皇的心痛了，犹豫了。</p>
更没法一时下定决心去否决，跟他父皇正面对抗。</p>
他做不到。</p>
气氛一瞬陷入压抑的沉静寂凉。</p>
“琦儿，你现是当今天子，一言一行皆堪慎重谨小，若不然，国家如何威严，如何去震慑四边诸国？必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p>
好一会儿，太上皇才缓稳了自己的情绪，心疼的目光落在轩辕琦有着指印的脸颊上，细细安慰解释。</p>
说完，视线落向了旁边自始至终似都无澜的白月卿面上，略显戾气的瞟着他。</p>
白月卿稍扭头，正一直望着轩辕琦白皙的脸颊上鲜红的指印，目光微敛，微皱了丝眉头，犹豫了一秒，视线落向了太上皇，与他的视线毫不忌讳的对视上。</p>
犹豫了两秒，瞟了眼边上的轩辕琦。</p>
“几日后西楚公主会来和亲，他会娶她为后！”</p>
说第一句时，他已经转身就走，一面无表情的说着，淡然离开。</p>
“站住！”</p>
刚走出去几步，太上皇喝了句，白月卿顺势顿下脚步，在心底沉叹了口气，就那样默立着，没有转身或回头。</p>
须臾。</p>
“国师大人……便就没什么表示？”</p>
他儿子这般忤逆不孝只为他，他就一点感触表示都没？</p>
太上皇话语出的阴恻恻。</p>
白月卿闻言，缓扭头回去无澜的瞧了他眼。</p>
“要本座说什么？”</p>
表决心的是他儿子，心动的人也是他儿子，他没有要求他做什么，而对于世俗的那些礼仪名份，他能拿来做甚？</p>
且，他也不需要！</p>
浅浅淡淡的说后，犹豫了秒，转过身面对了太上皇，无谓的打量了他突一瞬憔悴苍老的模样一眼。</p>
“所有的事情你都看的清楚，本座并未刻意对他做过什么，你想要本座做什么？……如果让本座刻意避着谁，那是不可能的！”</p>
正当轩辕琦怕他会答应他父皇离开自己时，后面蓦然的话，让他突然又安心了。</p>
他也不知道，白月卿明明不喜自己，又为何……突然温柔的目光盯着自己说了后面那句话。</p>
是……因为自己担心害怕，想让浅安慰自己？</p>
他眸色骤然一惊艳，呆呆盯着注视着自己说那话的白月卿，一时脑袋骤然空白。</p>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瞬便就……失去了思考能力。</p>
或许吧，他父皇说什么都不可怕，只有……白月卿说了什么，才是最可怕的！</p>
——他的不管什么决定，都能判死刑！</p>
所以他才害怕。</p>
还好，他没将彼此判死刑。</p>
这会太上皇意外的没生气震怒。</p>
气氛反而一瞬间安静得沉凝，有些许的窒息。</p>
他将在听白月回答问题时莫名害怕紧张的轩辕打量了一遍，视线重新落了白月卿身上，一样打量了一遍。</p>
犹豫斟酌片刻，沉深呼吸了口气。</p>
“国师是狐神？”</p>
俨然认真的问了句。</p>
倒有几丝客气般。</p>
闻言，轩辕琦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反倒白月卿没有丝毫神色起伏，他瞟了他眼。</p>
“嗯。”</p>
亦不忌讳的应了。</p>
这事，轩辕琦跟时吟偶然与他说过，让他别暴露甚的，他竟然……当着本人的面问？</p>
父皇他……欲做什么？</p>
追究两人关系的事，就这样因白月卿的身份翻篇。</p>
——</p>
他既真是神，亦是奈何不得。</p>
想来，若是他真于自己琦儿有心他也阻止不了。</p>
现不管他应不应承，但能与他儿纠缠，在一起怕是迟早的事。</p>
然，他们轩辕家……不能无后！</p>
思绪片刻。</p>
又犹豫片刻。</p>
“你既是狐神，那……朕的太子是不是……”</p>
太上皇迟疑着开口。</p>
“太子死了那么久，本座从哪里给你寻回来？”</p>
白月卿未等他迟疑的话说明白，无澜顺口便接了话，接的可不一般的快。</p>
闻言，他意外一僵，因为白月卿果断的拒绝，脸色暗沉了几分。</p>
是不愿费心，还是真不能？</p>
于他的身份，应只是前者吧？！</p>
他顿了顿，敛沉了丝眸色，瞄了眼他身边的轩辕琦，目光又落了他面上。</p>
须臾。</p>
“若是朕不答应你与琦儿……”</p>
机会只有一丝，但他还是要尝试！</p>
“呵，缠着本座的是你儿子，并非本座，本座活了上万年，难不成还能受这等要挟？”</p>
他话未说完，他突冷笑了声，打断了他。</p>
白月卿蓦然生气，冷冷的说完，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