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在地上,其中夹杂了大大小小的血块,还有别的软物。
傅云紧了一下眉心,指尖在黑血中拨拉两下,伸手捻起地上的细碎东西。
“棉絮。”他将手机对准手上的棉絮,光线穿透棉絮的肌理,将他指尖的棉絮照的格外清晰。
陈时越反应极快:“有棉絮说明有填充物,这应该不是真正的人鱼。”
“怎么可能有真正的人鱼呢。”傅云笑了一声:“这是条被人为制成的人鱼,你过来看。”
陈时越和蓝璇呼啦啦围上去,冯元驹顿了顿也走过去了。
傅云两指撑开的地方,由一缕一缕的棉线缠着,针线交织,将鱼尾和腰身细细密密的缝合起来,由于历经的时间太长,白线已经深深的融合进了血肉里,如果不是傅云观察仔细,根本看不出端倪。
“这不是人鱼,这是人。”陈时越道。
“对。”傅云放下手机:“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后被人从腰部一下砍断了双腿和臀部,再用鱼尾巴缝上去,做成的美人鱼。”
这个推测使人毛骨悚然。
一个被做成美人鱼的活人。
“而且他被放在鱼缸里,还在甲板上,大概是供人娱乐展览的。”傅云很平淡的说着他的推测。
蓝璇哆嗦了一下:“真是个有趣的故事。”
“这没什么害怕的,他反正已经死了,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比较让人害怕。”傅云站起身,将死人鱼踢到一边:“走吧,我们进下一层阴间。”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亚当斯轮船的沉没,只是一个单纯的航海事故,在这个人鱼出现之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当年轮船上的事情,比我们后人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傅云沉吟道。
陈时越拍了拍他:“走吧。”
“去看看一百年前的轮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人鱼又是怎么被做出来的。”
傅云咬破手指,血水低落地面,在一片水渍中荡漾开丝缕涟漪,随即蜡烛光芒亮起,莹然绿光笼罩甲板四方的黑暗。
下一个瞬间,蓝璇周身重重一晃,巨大的下坠感死拽着她,径直将她拉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
眼皮上落下一丝极其明亮的天光。
耳畔吵嚷如潮水涨起,顷刻间盈满了蓝璇的神智,她艰难的张开眼睛,然后就呆立在原地了。
头顶五彩斑斓的灯光,宴会厅人来来往往,西装,马褂,蕾丝长裙和及地罗衣中西结合,进门处悬挂着十字架和斑驳陆离的油画彩墨,珊瑚玉雕落地其间,唱片在角落里悠然旋转,音乐袅袅升腾半空。
蓝璇伸出手,触碰到了一旁的墙壁,是实体。
她惊愕的来回看了两圈,直到一个端着盘子的年轻侍者匆匆走过,将她的肩膀一撞:“不好意思,小姐。”
这是一百多年前亚当斯轮船上的景象,今天大概是行驶过程中很普通的一天。
蓝璇从人群中挤出去,走到宴会厅里僻静的地方,墙角有个能看向外面的窗口,她便低头凑过去。
海水浪潮起伏,海浪声顷刻间倒灌入* 耳,她隐约能听见机械嗡嗡的声音。
蓝璇将眼睛凑近了窗口,尽力朝外看去,然后蓦然瞪大了眼睛。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浪拍打,船身浮动,碧绿海水此起彼伏撞在漆黑船身,泛起一叠白色泡沫细闪消散。
“看什么呢?”身后有人拍上她的肩膀。
蓝璇猛然回头,只见那是个眉目清秀的瘦削少年,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他比蓝璇略高一点,身形清瘦而利落。
“看风景。”蓝璇一指窗外。
少年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大海?那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不都已经在这里看了几个月了吗。”
几个月?
蓝璇心念一动,亚当斯号海上航行已经开船进行几个月了吗。
“我家少爷说,我们离靠岸不远了,等到了那边,我请你去百乐门玩啊。”
蓝璇笑了笑,随口应道:“好。”
“好什么好,你会跳个毛线舞,过来!”熟悉的声音从宴会厅那头传来。
蓝璇眼睛一亮:“傅云!”
她从少年身畔径直越过去,奔到傅云跟前:“老板!可算找着你了,他们俩呢?”
傅云看上去心烦意乱:“不知道,没见着那俩活爹,你跟紧我。”
蓝璇忙不迭应声。
……
“再让我发现一次偷东西,老子把你扔海里喂鱼!听见了吗!”男人中气十足的怒吼响彻四周。
陈时越睁眼的时候,自己正坐在窄小的船舱里,领子被人揪着狠狠一扔,后脑勺“嘭”的撞在墙壁上,给他磕的眼冒金星。
揪他领子的男人又高又壮,皮肤呈古铜色,脸上一道吓人的刀疤横贯,身穿水手服,手掌里老茧纵横,打在他脸侧又粗糙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