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来祭拜太爷爷啊?”
“可不,明天是要下葬了吧,明天村头那个汪老板的妹妹结婚,这不时间刚好撞了嘛,我们一家已经答应了人家去吃喜酒了,就不能送老太爷最后一程了,今天来看最后一眼,心里也能好受些。”二婶陪着笑说道。
“汪老板的妹妹……是明天结婚?”陈时越愣了一下:“汪老板怎么选的跟老太爷下葬同一天日子,不嫌不吉利吗?”
二婶摇摇头:“谁知道呢,让我进去再给老太爷上柱香吧。”
陈时越犹豫了一下,下一秒,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傅云跨出门来,风度翩翩的整了一下衣衫,对二婶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时越探头望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灵堂里的棺材已经被合好了,与先前没有什么不同。
他在底下给傅云比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动作真麻利。
两人看着二婶拜完了陈老太爷,然后诡异沉默着并肩而立,一直目送她离开。
“现在怎么办?”陈时越头疼道。
“等着呗。”傅云转身回屋:“明天下葬,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陈时越整个人丧下来,小声道:“我们真的不能在村里再找一间房吗,就非得在竹筠心这个闹鬼的旧屋子住着?”
“不能。”傅云拒绝的干脆利落。
“我们是要调查这个村的过往,你避开鬼不见怎么调查?”傅云道:“年轻人,迎难而上啊。”
陈时越:“行,原来傅哥这么喜欢跟我同床共枕。”
傅云愣了片刻,半晌不确定似的问道:“你是在调戏我吗?”
“是的。”陈时越摊开被子,咬牙切齿。
傅云笑出了声:“嗷,那没事儿,反正傅哥不吃亏。”
陈时越深吸一口气,险些把后槽牙咬断。
“哦对,还有一个事。”傅云帮他把另一边的被子铺好:“陈老太爷里面那件衣服,是件兔皮薄内衬。”
“兔皮?”陈时越下意识问了句:“贵吗?”
“都是皮草,但跟貂皮比起来不贵,虽然在这里用处是一样的。”傅云道。
“什么意思?”陈时越心里大概有了点儿猜测,但还不是特别确定。
“死者入殓,不穿动物皮毛,不穿缎面衣物,一是为了死后不入畜生道,二是来世不断子绝孙,两个选寿衣的禁忌,全犯了一遍。”傅云心平气和道。
“这就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第二天一早,锣鼓喧天,唢呐齐鸣,纸钱漫天泼洒,出殡队列整齐。
时隔七天,陈老太爷终于要下葬了。
第009章 红白煞(九)
鞭炮声轰然炸响,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灵堂门口聚着乌泱泱的村民,都披挂着白布麻衣,里面有几个大汉抬棺人把陈老太爷的棺材从灵堂里抬出来,一瞬间门口的村民就扑上去,围着棺材哭天抢地。
“老太爷啊——”
“您走的太突然啦——晚辈们还没来得及给您尽孝啊!”
“嗷呜呜呜呜——”
陈时越抱着遗像从灵堂挤出来,穿过一片声嘶力竭能把人耳朵震聋的嚎哇哭叫,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
傅云坐在驾驶座上,单手搭着方向盘,那手腕瘦削而漂亮,腕骨上束着副高档手表,正在车窗的折射下反着光泽。
“我说,这些哭丧的人是哪儿冒出来的,这么伤心前七天怎么没见到他们影子?”
陈时越用衣服裹着陈老太爷的遗像,连滚带爬扒开车门,气喘吁吁的坐上副驾驶,抬手示意傅云赶紧关上车窗。
再多听一秒窗外的滋哇乱叫他耳朵就要炸了。
傅云不紧不慢的按下车窗键,打开车载音乐放歌,音乐声音不高,但刚好盖过外面的哭丧声。
“这就要问你四叔了,他为什么前七天不舍得花钱请人来哭,只有下葬这天下血本请了哭丧队,嗯……可能是因为钱要花在刀刃上吧。”
陈时越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请的,我还以为我突然多了一堆不认识的亲戚。”
傅云看了一眼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窗外“锵——!”的一声巨响。
一脸胡须的老村长神情庄重的站在车前,手握一副锣鼓,两相一碰,声响巨大震的车窗玻璃都抖了几抖,窗前白幡呼啦啦扬起,身后几个大汉“嗨哟!”一声,一起合力抬起了棺材。
“安全带。”傅云敲了敲方向盘提醒他,然后一踩油门,汽车轰鸣声中周围高亢的哭嚎又响起来了,陈时越痛苦的揉了揉耳朵。
送葬的队伍很长,车队不远不近的缀在抬棺人的后面慢慢磨蹭着往前走,铜黄纸钱漫天飘洒,一层一层被风吹散,落在前车窗上。
闹市拥挤不堪,浩浩荡荡的白事队伍在街上半死不活的挤着往前蠕动,路道两边过往的车辆狂按喇叭。
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扛着棺材这么大阵仗出殡了,围观的人群一波接着一波,满目皆是苍茫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