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打喊杀,时不时派兵袭扰一番。
王濬与东境军一众将领正商议如何应对,京城又传来消息,度支尚书柳闵演因军饷筹备不足被降了官职,王载在高句丽大肆贩卖高价粮,后与都官尚书王堃瓜分钱财,引得高句丽不满,这才举兵示威。
来传信的京城官员道:“陛下在太极殿发了一通怒火,说王氏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让他也不知该如何收场?!还放言要罢了左仆射王臻大人的官,却对右仆射裴大人好一顿夸奖,夸他为人低调,处事周全,深得圣心,是把朝廷社稷放在心上的一介良臣。”
“良臣?!”王濬冷哼,“裴旸与王臻向来面和心不和,右仆射的实权比不上左仆射,他心怀妒忌,一心想把王氏赶下台,让裴家成为世族之首,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他气得来回踱步,“国库本就不充裕,元信却一意孤行穷兵黩武,居然还把这笔账算在度支的头上!柳尚书可是我嫡亲的姐夫,元信竟敢对王氏凉薄至此,还想让我为他守土?哼!这份气我受够了!高句丽爱怎么闹就怎么闹,老子不管了!”
有将领劝道:“将军息怒,您冷静想想,那高句丽若真的打过来,吃亏的还是我们啊!”
王濬眉毛一横,“吃亏?从前,和景帝在位时就忌惮这个制衡那个,几个世家被他玩弄于鼓掌,王氏更是被崔氏压得抬不起头,我们吃的亏还少吗?”
他仰头对着帐顶沉思良久,终究说出心底的话:“要想永远不吃亏,这江山只能自己来坐!王臻在朝中愿意忍气吞声给元信面子,但我王濬等不了!至于高句丽......不是还有袁家军么?他当年立誓,要永为大魏之臣,那就该尽臣子忠心。”
王濬一歪唇角,“这抵御外敌的功绩,就让给袁钊汶吧!等老子坐上皇位,再对他论功行赏!”
一阵狂笑将戍卫之责瞬间撕成了碎片,化入尘风。
*
川野镇。
崔松将几位将领召集至主帐。
“这几年,北境将士受了何等之苦,大家心知肚明。大魏与柔然世代为敌,我堂堂北境军不该成为柔然蠕蠕手中的玩物!朝廷看不见我们遭的罪,却还在向贺檀逢迎谄媚!”崔松从座上站起,“既然朝廷不管,陛下也不管,我崔松愿意带七万大军行进中原,向京师陈兵情愿,揭露柔然真面目,抒我将士艰难!”
座下参将立刻附议:“末将愿追随崔将军,为北境将士讨口正气!”
“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以为对柔然好,他们就不会侵扰边境吗?这下倒好,我们越低声下气,柔然的气焰越是嚣张!传出去,大魏北境军就成笑话了!”
一席话令众人愤慨:“我们愿意陈兵请愿!”
其中的边宁将军蒙寂和武安将军肖理达似是踌躇不定,相互对视后,蒙寂开口:“若要请愿,上疏或进京面见陛下都可,不必动如此干戈,带军私自离开驻地不是小事!”
肖理达连连称是,“可千万不要闹得太大,无法收场,到时候请愿不成,还揽祸上身,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时,一个红色身影忽然走入营帐。
“二位将军如此瞻前顾后,难不成已经对柔然人唯命是从了?”
蒙寂听见女子清冷之声,煞一回身道:“住口!我蒙寂在北境军中十几年,手刃无数蠕蠕,怎会屈身于柔然人?!”
说完,他看见眼前一袭红色骑装的云静,霍地怔住:“二姑娘?”
蒙寂曾是慕容煜的老部下,云静幼时常被他带着玩耍,这声脱口而出的称呼,令他恍惚以为回到了过去。
云静走近,眸中犹有旧日书页翻过,“如果崔将军方才这道命令是父亲所下,蒙将军可也如此犹豫不前?”
蒙寂浓眉蹙了下,朝云静郑重作了个揖,“但国公爷绝不会下如此命令!”
他说:“没有人会相信,七万大军倾巢出动仅仅是为了请愿,说白了,擅自大举向中原行进等同于谋反!此等行径不是北境军所为!铁骨铮铮的北境将士,不会因受了一丁点委屈就哭天喊地!只要问心无愧,我们可以忍!”
“忍什么?”云静说,“忍受柔然人随意践踏北境将士的命?还是忍受柔然人无情杀害大魏百姓?难不成你还想忍受朝廷庸腐,忍受君主暴虐成性,再一转身,拍着胸脯大气凛然说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她犀利地看着在场所有将领,“若明明有机会不用忍受,却视而不见无动于衷,那便真就成自己的错了。”
肖理达仍踌躇不定,“可一旦被定下谋反大罪,我们又如何承受得起?!”
“我就是要反!”
云静铿锵利落,目光灼灼,“为了北境军,为了千千万万大魏臣民,非得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