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已至此,殿下无需徘徊自责。这世间有些事就是如此,即便你有万全之备,终究还是差了一步。人生哪有能算尽之事,来了就面对,过去就忘怀,叹一句人各有命,便什么都能想开了。”慕容煜仰天长叹,“自带兵从军的第一日起,我就从未想过生死。就算是现在因罪而死,我也不惧,就是遗憾没能死在战场上。”
“您不能认命!”元珩劝道,“大哥走了,若您再有闪失,我该如何面对沛梵!一定会有别的办法救您出去。”
慕容煜说:“殿下还是保全自己才要紧。说句自私的话,你保全了自己,就是保全了沛梵。我收养沛均是事实,本就不冤枉,一旦被陛下定罪,将会连累全族。沛梵虽然名入皇牒,理不会受牵累,但我之罪将一直笼罩在她头上,将来被世人诟病,说她是罪臣之女。”
元珩从此言中听出一种看尽繁世的无望之感,他怕慕容煜为保云静,会以死避罪,一把握起岳丈的手,狠狠叮嘱:“死是最没用的选择,为了沛梵,您要熬下去!”
慕容煜望着元珩真挚无瑕的双眼,频频点头,“凡事不可能一帆风顺,殿下如今正遇低谷,也得熬过去。我也猜到殿下重返朝堂,是因还有未了心愿。那些阴暗小人只要还想活下去,就一定不会躲藏,肯定会露出马脚。若时机成熟,殿下就一击取胜,若时运不佳,就隐忍蛰伏,真相终将会到来,只是早晚。”
他将元珩的手反握,字字谆谆:“自沛梵嫁给殿下那日起,我就已经站在了殿下身后,陛下忌惮的不就是这个么。可既然已经站在一处,不管他人作何非议,我只认殿下才是大魏的将来!今后无论面对何种险境,你都要为自己留一丝希望。黑暗中必须有人执炬,只是逆着风,烈火必将灼身!”
泪已噙满元珩眼眶,手中之炬已在顷刻间被点燃。
“沛梵能嫁得如此称心的郎君,我死也瞑目了。”慕容煜笑了,像对爱子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天底下最好的郎君。”他忽然骄傲地昂起头,“我的沛梵可是一等一的女中翘楚,一般男子当然配不上,必得是逸群雄才之人......”
又忽一低声,“必得是君临天下之人!”
一双鹰目华光闪烁,仿佛要将暗夜吞噬,让白昼用不泯灭。
身后突然响起一句冷声提醒:“殿下探监时辰已过,该走了。”
是裴旸。
慕容煜自知不能再多言,说了几句嘱咐的话,让元珩离开。
元珩不舍地望了岳丈一眼,被许征搀扶出了台狱。
裴旸也一道走至门外,待他上了马车,忽地说了句:“不要再为此事冲动,安心去北境。”
元珩掀开了窗帷。
对视片刻,裴旸三两步登上马车,从怀中掏出一叠军报递给他,“这里有与北凉交战时的西北军情,包括那些年军中派人和谈、交换战俘的详情。我发现刘勤死后,冯瑞履统西北军时对齐王、晋王很是重用,撤编后回京的将领只有他们三人。但齐王归隐修道,多年不在京,参与景明寺一案的可能性不大。仍在朝,且至今仍位高权重之人,就只有冯瑞履和晋王了。”
冯瑞履?晋王?
怀玲发丧那日,元珩明明看见此人的影子飞快闪过,那是一副能够正常站立行走的身体,但晋王双腿残废多年,进出都坐木轮素舆,是以最大的嫌疑是冯瑞履。
此人身负军功,回京后在门下任职,后又接替崔文敬,稳稳当当坐上了尚书令之位。
如此看来,都对得上。
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并未解决——不管谁最可疑,没有证据。
元珩收起那些军报,对裴旸道:“多谢裴大人照顾岳父,只是本王眼下能做的已然不多了。”
裴旸微叹,翻身下了马车。
方才,他听见慕容煜那句“真相终究会到来,只是早晚。”忍不住对车里说:“再等等,也许殿下只是欠一些时运。朝中还有值得你信赖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声响亮鞭鸣,随后马车缓缓驶离。
元珩可以等。
但这一去,朝堂定会翻天覆地。
他回来了两年,挣得今日结局,也许还要再用下个两年来挣得另一番天地。
他不怕。
但他最怕的就是失去她。
次日一早,宫内外传出消息称昨夜台狱走水,死了一个重要人证,另有几个囚犯被烧死,其中就有安国公。幸亏大火被及时扑灭,不然还不知有多少犯人会趁乱逃走。
小裴大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在御前一通控诉,称看管证人的屋锁有被撬动的痕迹,怀疑有人本想单独对证人下手,可能发觉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