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安州西侧无山势屏护,但敌军从此地攻入,是抵达平城的最短路线,北境军此处的布防应更严谨复杂,敌军为何能够击破?”
“恐怕敌军知道了我们的布防图,而且好像必须要有人去调袁家军才能解围。”元珩道,“我猜,军中一定有人通敌叛国,想通过慕容家的人探听手令在何处。”
“一枚玉佩就可调袁家十万大军?”林衿觉得不可思议,“再者,毕竟二十多年过去了,袁钊汶到底还认不认这道手令?”
元珩抚摸着玉佩的纹路,“我也没想到它竟然能够调兵遣将,这佩确实是无价之宝。”
看到佩上的三色玉,元珩回忆起舅舅曾同他讲过的旧事。
建朝之初,北雍是大魏东北部的一个小国,地处通向库莫奚与北契咽喉。那时北雍朝中因各方势力内斗不止,叛乱迭起,百姓总无宁日,先帝便起了收并之心,遂派北境军出战。
当时,北雍容帝昏庸无道,袁钊汶从南边揭竿而起,将容帝赶下王位,朝臣们拥立袁钊汶为王的呼声甚高,但袁钊汶却迟迟不肯登基,这时,大魏军队刚好来袭。
慕容煜已率大军盘踞在北雍建龙城外,想试着能否“不战而屈人之兵”,便派人前去和谈。但袁钊汶对慕容煜毫无信任,始终不肯露面。
最终,先帝派出丞相崔绍劝降。崔相先是命北境军退后十里,后独自一人持节杖站在建龙城外三天三夜,请求面见袁钊汶。
后来,袁钊汶终于出现,将崔相和慕容煜请上城楼,经过一番漫长和谈,北雍答应归降。
三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为证一诺千金,崔相将发冠上的白玉取下,慕容煜用匕首撬出了剑柄上的红玛瑙。袁钊汶见此,献出王座中央的青琅玕,表永为臣子之决心。
此佩之无价,是因凝结了名将士子一片赤诚。
一意言信行果——一日为臣,永不独霸。
一意忠义千秋——报国无悔,丹心如故。
一意玉骨冰心——为民心者,身无所求。
元珩将它紧紧握在手心,“朝中已经有人开始觊觎这道手令,无论因为什么,我都不会让它落在别人手中。”
“难道......殿下要亲自去调兵解安州之围?”林衿不相信似地望着他。
元珩轻点了下头。
“您不能去!”林衿跪下急劝,“此战凶险,结局难料,万一您有任何闪失,阖府上下该怎么办?您想想王妃,她会伤心死的......”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元珩忽地朝他怒喊,急切中夹杂着无奈,“现在还有谁可以让我无条件信任!那是兄长的命,是大魏国境的安稳,我赌不起!”
他何尝不想留下,想陪在他的沛梵身边,看她一点点好起来。
可他不是自私的人。
她与他不同,她还有骨肉至亲。
他不愿为求一时安心,而留下永久遗憾。
他要竭尽全力去守护应该守护的一切,不只是子民疆土,还有戍边将士的赤子丹心。
连同云静那个最简单纯净的心愿——大军捷报,父兄安好。
*
晋王府。
一个身着劲装的纤瘦之人走入。
她掀开兜帽,从脖颈上撕下一张面皮,露出一片鬼魅的鱼鳞纹绣,屈膝道:“君莲拜见主公!”她抬首望了眼桌案后的人,接着说,“属下投毒已成,慕容云静卧病不起,越王定会乱了阵脚。”
元信幽幽问:“手令呢?”
君莲敛目,“属下未找到手令。”
“那你回来干什么?!”元信用力扔掉手里的笔怒吼,“你是我在越王府按插的唯一一个暗桩,一经启用,就是最后一步,哪怕与越王同归于尽,也要成功!你现在就给我回去,拿不到调兵手令,不许再来见我!”
“可是属下已经没有退路了!”君莲道,“在慕容云静身边得手并不容易,属下知道自己只能被启用一次,便是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行事,是我提醒了慕容云静喝那碗药,凭越王缜密的心智,他一定会怀疑我,我不可能再回越王府!” 她再次恳求,“请主公留属下在身边,今后待关键之时,属下定鞠躬尽瘁!”
元信突然从素舆上站起,走至她面前,“你说过,不甘心只在越王身边做个默默无闻的死士,只有留在本王身边,才能大有一番作为。”他猛地抽剑,顶住君莲下颌,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出人头地,你曾想过对越王动心思,只是你发现越王不好这口,便收了念头。难道如今还想在我身上动心思不成?”
君莲若渴地盯着他,“那就要看主公愿不愿意了。”
晋王勾唇一笑,霍然举臂挥剑,径直刺入她的胸口,“无姿无色,平庸至极,认不清自己,还敢动妄念,没用就该死!”
一旁的黑袍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