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该来了。”
话音刚落,若朴就进来禀报有贵客来访。
裴昕不敢多留,从后门溜了。
裴旸抬眼,看见了熟悉的月白金绣袍摆,扬声说:“等了越王殿下好几日,终于把您盼来了。”
“裴大人把陈尚书晾在御史台迟迟不审,不就是等本王露面么!”元珩走至案边,双眸冷肃。
裴旸笔下不停,“殿下为救陈尚书屈尊而来,难道就不怕别人说你们是一党了?”他兀自笑了几声,“殿下果真惜才心切,裴某明白,所以上次才会故意把张晟朔放去济州给您送信。”
元珩道:“那便是裴大人良心发现,也想为清白之士讨个公道?”
裴旸摇摇头,“不是为此,就是单纯想帮殿下,绝无他意。张晟朔已算送您一个人情,再加上陈言中,殿下准备如何还呢?”
元珩笑出了声。若真心帮忙,为何还要等他来求,便直问:“大人想要本王怎么做?”
裴旸幽幽抬首,眸中爱恨不分:“若你护不了她,就不要拉她下泥潭。放她一马,有人护她!”
第073章 第73章
烛火在一动不动的两人间剧烈摇晃, 光耀在元珩瞪大的瞳眸中跳跃。
裴旸死死盯着他,“你不是要倾其所有,为她铸起铜墙铁壁吗?你由着性子去济州,纵她离京入虎穴险些丧命!事后, 你未回京复命, 也不留在陛下身边过年。当初回京时, 陛下信任你看重你,可你如何对得起他!你可知, 陛下对此甚是不满,所以才会引得秦王党羽群起攻讦,陈言中就是下场!若你本就自身难保,就莫要将她连累!”
“那你为何不娶她?!”
元珩一声厉吼,在安静的书房中回荡,双眸迸发出被挑衅的怒意。
裴旸眼中的锋芒忽就断掉了。
“赐婚那日, 就为了用一点讨好逢迎来换取父皇的满意,你毫不犹豫推掉婚约,如今却又后悔!若你坚信能更好护她,为何不排尽万难娶她进门!”元珩目火燃燃, “你胆怯懦弱, 拿得起放不下, 居然还敢指责本王,你哪来的资格?!”
“殿下哪里知晓做臣下的难处!”裴旸咄咄,“世家太盛,威胁皇权。陛下赐婚慕容氏,以北境四十万大军为你增势, 是要拿你当枪刃使,因为你是他儿子, 必须且只能同他站在一处。可我河东裴氏既无皇室庇佑,又不及四姓世家,要想保全族不被四姓碾压,我只能站在陛下身边利他所需,怎还敢为儿女情长忤逆君上!”
元珩冷笑一声,“怎么,想让本王同情你?”
“不敢!”
裴旸敛回目中攻势,“裴某只是觉得,她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子,不该当一枚联姻棋子被人随意相赠。如果不是她,也会有别的贵女作殿下的嫡妻。我只希望殿下每次执棋对弈前都能为她稳固后方,不要弃她于不顾。”
闻此,元珩沉吟了一阵。
未几,又徐徐开口:“你怎就认为本王的嫡妻不是唯一?”
这句问,认真又深情。
这股深情在他眼中汇成江海,川流不息,仿佛永不干涸,“从前,本王也一度对自己的婚事毫不在意,但自从娶了沛梵,我的妻子就只能是她,无可代替。我不会置她于险地,更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那她呢?她就心甘情愿吗?”裴旸抬起充血的双眼,用嘶哑之声竭力争言,“殿下敢说你对慕容氏半点利用之心都没有吗?在人前演一出恩爱有加相敬如宾的戏码当然容易。可人后呢?她不过是你摆在府里的一件利器罢了!”
元珩不愿再与他争辩,只淡淡说:“利用也好,无心也罢,怕的是日久生情。真正的情爱只有拥有过才会懂。”
他顿了顿又道,“本王也想问问裴大人,如果是你娶了她,若有一日父皇旨意,让你在裴氏荣耀和妻子之间只能选一个,你当如何选?”
裴旸微怔,仅一刹,后却忽然笑起来,“我不会让这一日出现!”
“可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元珩的脸上铺满朗色,“就在你推掉婚约那一刻。”
“你选择了裴氏全族和功名利禄,纵然你有万般无奈,那都只是借口。你现在的一切,是舍弃她才换来的。当然,能安稳坐定这个位置,想必小裴大人惊才绝艳,人人忌惮,无所不能。就如今日,连本王都会巴巴来求你,你可以随欲拿捏人心。但你真能看得透人性吗?除非心如止水,与世无争,否则没有人能躲开人性的陷阱。你以为无人敢觊觎你御史中尉的职权么?你以为父皇重用你,就不会遭来四姓世家的嫉恨么?父皇今日对你还算信任,可明日呢?当你万劫不复之时,还拿什么来护她!”
语罢,元珩转身即走。
裴旸却突然高声说:“如果必须要在储君之位和越王妃之间选一个,殿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