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料理啊。也是奇了。
好在,人已经死了。
思绪纷乱间,马车已行近云澈涧,抬头望向山顶,隐约可见楼台俏影。
云华寺笼罩在钟磬空灵之下,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师父从山下跑来,向虚真合掌而报:“师父,山的四周围了许多侍卫,通向无世山居的路已戒严,徒儿猜想应该是越王殿下要上山了。”他皱着眉头不解问:“殿下以往都是悄悄来别苑,从不兴师动众,今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虚真望着路口笔挺的灰衣死士道:“今非昔比,许是携内眷前来小住的。”
小徒弟跟着他前移几步,正探头往山下望,便见半山腰的石台上,元珩把一女子打横抱了起来。
那女子正搂着他的脖颈说笑。
小徒弟眨了眨眼,心念这女子大概就是师父所说的内眷吧。
第069章 第69章
马车本可以行宽道直抵别苑, 但云静看见古朴亭台包裹在雾凇中,弯曲的羊肠小径在大片洁白里若隐若现,宛如通仙之路,便非要下车去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 玉树琼枝的毓秀实在令人挪不开眼, 云静直说不想乘马车, 要慢慢走上山,才不会错过此番美景。
元珩劝她不要轻易下决断, 剩下的路看着没多远,但路窄崎岖,又结冰积雪,行至别苑怎也还需半个多时辰。可云静根本不把这点子时辰当回事,信誓旦旦称这么短的路跑几步不就上去了么!
哪知爬到一半,就嚷嚷着腿酸, 石阶上的雪打湿了鞋,脚冷,不愿多动。
元珩无奈一笑,伸手就要抱她。
云静扭捏不肯:“你身子骨还没好全, 再把你累着可怎么办!”
“你吵着不坐马车的时候, 可否想到我的身子骨?”元珩坏笑。
云静一本正经:“人家是真的关心你。我累一点冷一点都能撑过去, 把你累坏,心疼的也还不是我?!”
话落,自己的身子失重般一晃,生生被元珩打横抱了起来。
他望着她雪中透红的脸颊扬唇:“难道你受累挨冻,我就不心疼么?”
云静无言以对, 羞赧看着他。
“搂紧我。”
他温沉的命令总是让人着魔般乖乖服从。
也确实无剩多少路了。
夫君毕竟习武之身,哪怕还带病比从前虚弱, 这点山路也是轻巧而越。
二人说说笑笑间行至顶台,虚真已在阶上行礼了:“两年不见殿下,别来无恙。”
云静赶紧从元珩身上跳下来,合掌回礼。
修行之人清寡,看见云静后也是不惊不喜,只淡言了声:“见过王妃。”
那位小徒弟手拿一筒竹签,蹦哒过来对云静道:“女施主抽支签吧。”
云静被这突如其来之举弄得摸不着头脑,眼中带惑望向虚真。
虚真一笑,“老衲这小徒儿性子跳脱,但却是个有灵气的,他的签向来只等遇到有缘人才肯拿出来。今日许是瞧王妃面善,便想结个善缘罢。”
云静甚少问签卜卦,也不全信,便只当是孩童玩闹,随意从筒中抽了一支。
小徒弟接过,看见签顶仅一个“无”字,不禁瞪大了圆溜溜的眼,“女施主手气果然不凡。”
云静偏首看见自己的签,也忍不住笑起来,“小师父的签果然有趣,我到好奇,就这一个‘无’字要如何解呢。不会是你淘气,每只签上的字都一样吧?”
小徒弟一把取出所有竹签,把上面的字亮给云静,“若施主不信那便自己来看,‘无’字签仅有一支!”
除这支“无”字签外,剩下的从“上上签”排至“下下签”,每支都不同。也不知从中藏支“无”字签有何用意?
小徒弟认真为云静解签:“师父曾说,世间众生最难做到的就是‘无’,无住、无因、无常、无明、无我......施主可读过《般若心经》?此经虽短,但‘无’字就有二十一个,不是指什么都没有,而是无一切忘见尘劳之心,要知道,不生才能不灭。”
“佛法深奥,我也听不太懂。”云静听着迷糊,“小师父且告诉我,这签好还是不好?”
小徒抬头打量了她一番,直言:“女施主命中带贵,终得无量功德,泽被众黎,此乃大福报。但毋须谨记——一念放下,万般皆有。”
云静听后,默然怔了片刻。
轻风吹起枝上的雪,落在她洁白的氅领上,光泽的狐毛如羽,片片雪花在摇动间化为颗颗凝珠。
元珩察觉到云静神情似有异,笑对小徒说:“王妃许是又有些听不太懂,尚在回味呢。”接着牵起云静的手,向虚真告别,“天色已晚,不便敬香,我们先回别苑休息,后几日有的是空闲与大师相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