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等于没说,王宥堂自讨了番无趣,只能告辞。
客走,茶还未凉,炉火把暖阁熏得闷热,元珩展开折扇轻摇,想把这股“小裴大人”的热风扇走。
河东裴氏不是四姓世家,裴旸既为御史中尉,免不了会遭四姓大族的嫉恨,而他坐镇御史台五年来安然无恙,世人还送予他美称“铁面为公”,能博得魏帝如此信任,凭借的怕不仅仅是能力和手段。
元珩还未和这位小裴大人相与过,且上回盛师爷逃走,他险些遇刺,倒让自己对那个御史吴钦颇为好奇。
他把许征唤来:“吴钦的背景查的如何?”
“禀殿下,吴钦是小裴大人上任后,经中正定品选入御史台的官员,幼时父母俱丧,母家与并州王氏是远亲。四年前,家中仅存亲眷在雍州疫症中身亡。此人出身庶族,过往经历单纯,查不到其他了。”
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这样的人不怕行在刀尖上,因为没有软肋。
元珩凝视茶汤中静躺于底的几片茗叶,忽觉这杯浓酽的茶很像御史台。
一片叶是裴旸。
另一片叶是吴钦。
还有其他各不相同的叶,都不知是何立场。
许征准备倒掉旧茶烧新茶,象牙折扇却把他的手推回去了。
“旧茶先泡着吧。”元珩说。
泡透了才知道是什么味道。
第012章 第12章
转眼,宁贵妃与七皇子元瑆的祀典已至。
云静与元珩跪在贵妃牌位之下,静听僧侣经文祝祷,瞻仰正中央贵妃的巨幅画像。
画中人一身藕荷色繁花锦袍,端庄侧坐于白梅园中,双手合放膝头,面露慈笑。
她这才发现元珩眉眼像母妃,轮廓像父皇,粹得了父母之精华。但还是偏似母妃多一些,尤其是气韵,有种不落俗尘的清风傲骨。
“陛下到——”
魏帝踏着内侍官的呼喊,在宗亲的簇拥下步入殿内,再后跟着嫔妃公主。
元珩与云静退至僧侣前方,待众人吊唁后,依次回敬。
木鱼有节奏的响动在诵经声中穿透,窗外细雨如帘,将安乐殿置于一片别样的静谧之中。
突然,眼前一簇火光炸开,一旁的慧贵妃发出一声尖叫,火焰窜上她的裙裳后摆,婢女内侍霎时乱作一团。
那簇火光向穹顶蔓延,两边的经幡已被点燃。
“安乐殿走水啦——”
数不清的内侍官和宫女拎着水桶涌入殿内。
慧贵妃在地上来回翻滚,口中不驻地惊恐叫喊。
一桶救命清水立刻洒向她的后背,将火扑灭。她钗环尽落,水珠顺着散乱的发髻流下,狼狈地被人扶起,颤抖伸手指着宁贵妃的牌位大喊:“阴魂不散……阴魂不散……本宫没害你,你休要来吓唬本宫!”
她如失魂一般,扑倒在魏帝脚下,揪着他的衣摆哭喊:“陛下!那天是臣妾非要抢占崇宁寺,才把宁姐姐赶去了景明寺……臣妾与她争风吃醋是臣妾的错,但是臣妾也没料到景明寺会塌……臣妾没害她,您是知道的啊……陛下!”
魏帝眉头紧皱,看着眼前失心疯般的女人,极反感地命道:“来人,将贵妃带下去休息!”
几个内侍将慧贵妃抬走,她还不忘撕心裂肺地喊起宁贵妃的闺名:“崔文奚不是我害的……我没害她……我没害她……”
殿内的火虽已灭,但经幡后的纱帘和木案都被烧坏,焦味浓郁,魏帝和众嫔妃准备离开。
这时,十二皇子元琮突然气喘吁吁跑入殿内,指着前方某处大叫:“我看见七皇兄的玉佩了!七皇兄回来了!”生母纯妃王氏紧跟其后想要拦下,情急中在殿内摔了个踉跄,又爬起来一把将儿子抱走。
趴在母亲背上的元琮直愣愣盯着前方,手指殿内,不停喊着“七皇兄”。
众妃们更加惊厥地尖叫起来,吓得浑身发抖。
云静顺着小殿下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方才被燃起的经幡之下,真的有一团赤色的影。
元珩也看见了。
他犹疑地乜着那枚从天而降的“赤玉骨”,缓缓走过去。
到了近前,他低头看了眼,转身安抚众人:“只是一块赤色的卵石,也不知是谁无意带入殿中。”
女眷们都松了一口气,几个胆小的仍不停流泪发抖。
元珩弯腰,欲将那块石头捡起。
指尖触到卵石的一瞬,身边一位僧侣敲木鱼的手慕地停下。元珩敏锐觉出危意,刚要转身,余光中突然闪出一刃寒光,那僧人持着一把短刀向他胸口刺来。
元珩身手敏捷,上身飞快一仰,银色刀刃擦着他的鼻尖扑空。
云静机智拔下头顶的银华胜,用力拽散边缘南珠朝僧人脚下扔去。
僧人打滑难以站稳,元珩趁机回身抓他手臂,僧人却突然调转方向,举刀刺向魏帝。
元珩眸中一惊,冲上前去。
僧人离魏帝太近,玄龙内使的剑还未探过去,短刃就已伸至魏帝胸前。
刀尖马上就要触上龙